三年前。
“慢走不送,一路顺风!”
宋轻衣老远便听见贺兰昆玉扯着嗓子在跟谁道别,连忙加快了步子,趁着他们还未出发,赶到了摇光殿。
“师父,怎么今天就要走了。”宋轻衣一进门就看见整装待发的贺兰谷主和一众师兄弟们。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出趟远门又不是出嫁,还非得挑个良辰吉日不可?”师父打趣道,“轻衣啊,这趟啊本也想带你出门历练,没成想你不愿随为师,为师也不便强求,谷中大小事务和玉儿这丫头就托你照看了。”
“师父放心,谷中事务自有长老和师叔们处理,至于师姐,她也不小了。”
“你这小子。”贺兰谷主无奈地拍了拍宋轻衣的肩膀,似乎要说什么,却被贺兰昆玉打断。
“啊呀走不走,我都在这伤感老半天了。”边说,边把谷主推出门外。
待贺兰谷主一行人尽数离开,贺兰昆玉才转过头来跟宋轻衣说道:“我爹是让你给我喂奶了还是给我换尿布了?有必要这么为难吗?”
见宋轻衣默不作声,贺兰昆玉赌气离开,随后,一名弟子拿着一叠芝兰会的选拔名单进来托宋轻衣交给贺兰昆玉,宋轻衣拿着名单,几经询问,来到一座废置已久的别苑。此处别院地处低洼,湿热背阳,十分不利于病人的修养,听闻贺兰昆玉将前些日子送来的一位患病的难民安置在此处,宋轻衣甚是不解,今日正好借名单一事前来探明究竟。
院门只是虚掩着,贺兰昆玉似乎也刚到不久,房门未来得及掩实,还有一丝晃动,不知贺兰昆玉为何如此匆忙,宋轻衣把拜帖随手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刚靠近屋子,便听见房内传来一阵痛苦的干呕,连忙推门而入。
“昆玉……”宋轻衣有些吃惊眼前看到的一幕,一名年轻的女子盘坐在床上,头顶,四肢皆插满银针,面容憔悴,满头大汗,苍白的唇上还留有一丝血印,而床前,一大滩暗黑色的血迹正四下蔓延。
“你怎么回来这里?”昆玉见到轻衣,慌乱地起身将其推出门外。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一般的病人吗?为什么不告诉师父?你到底在干什么?”宋轻衣勃然大怒,冲着昆玉发出一连串地质问。
贺兰昆玉见到宋轻衣这般反应,顿时也来了情绪:“你不是说过吗?我已经不小了,有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不事事都跟爹说,也不劳您费心,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的病人我自己处理。”
说完,贺兰昆玉转身进屋,将门锁死,宋轻衣在门外,花了好些时间才冷静下来,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实在不妥,可房中那一幕刻进脑海,宋轻衣认为那女子的病绝不是贺兰昆玉能处理的,实在放心不下,只好在院中留守。
日暮渐沉,贺兰昆玉披着最后一点余辉走出房门,见到宋轻衣还在院中等候,似乎早有意料,合上房门,径直走到其跟前,长舒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你问吧,我都告诉你。”
“那女子……”
“除了她是谁。”宋轻衣还未问出口,贺兰昆玉便打断了他。
宋轻衣突然舒眉一笑,抱歉地说道:“昆玉师妹,刚才的事,对不起。”
贺兰昆玉听到这声抱歉,心中暗喜,却又不好表露出来,故意板着脸说:“看你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了。”转过身去,却是笑开了花。
两人离开别苑时太阳已经落山,暮色四合,别苑僻静,四下寂寥,远处天野一色,晨星嵌进夜色,被清风撩拨得躲闪不及。贺兰昆玉和宋轻衣一前一后在回居所的路上,各自沉默,虽然贺兰昆玉大有坦白从宽的意识,可是宋轻衣也并未刨根问底。在院中等候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昆玉已经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况且,她身为贺兰三杰之一,谷中也确实少有医术更胜他之人,加之师父出游,这也不失为历练她的好时机。至于那个女人的情况,昆玉要是愿意主动说,他便听,要是不愿说,他也不再过问。
宋轻衣本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未料几天后,当贺兰昆玉再次来找他,他的平静日子也从此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