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木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听得陆如昼几分恍惚。
仿佛,他还是当初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她“姐”的男孩子。
他会为了她拼命读书,他会理直气壮地要求她不要嫁给别人……
久久得不到回应,楚木不耐烦地强调:“陆如昼,我在警察局!把沈之宴打伤了!”
陆如昼回神,忙说:“我马上来!”
沈之宴是律师,且不喜欢楚木。凭着他历练多年的本事,真能把楚木说成罪无可恕,让他判个一年两年的刑。几乎是本能地,她决定去警察局替楚木解围。
余光瞥见镜子中瘦骨嶙峋、苍白病态的女人,她低低叫了一声,抓起截洗面奶就往镜面上砸去。
“咣当”,镜子边角破了个口子,裂开无数道细缝,将她的病容映得愈发狰狞。
她叫嚣着、挣扎着,最终却只能接受这个变得丑陋的自己。
长及脚踝的风衣,遮住大半张脸的围巾,陆如昼全副武装后才出门。
***
沈之宴面对陆如昼的哀求,便没了刁难楚木的兴致。有那么一个念头,他想给楚木个教训,可想到陆如昼的处境,他是一点都不忍心加重她的烦忧。
因此,陆如昼顺利将挂彩的楚木领出警察局。
冷风呼啸刮过的拐角,陆如昼踩在石阶上,掏出纸巾,温柔地擦拭楚木额际的血迹。她神情虔诚,动作专注,生怕弄疼了他。
跌进她潋滟的眼湖,楚木一时慌神,又疼,居然乖乖站着,低垂眉目,配合陆如昼。
她不由动情,踮脚轻吹他的伤处,“阿木,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沈之宴是律师,真得罪他了,对你没好处的。”
酥.痒的热.流拂过睫毛,光速蹿进楚木心里。
忘了嫌弃,忘了离婚,他淡淡“嗯”了声。
闻讯赶来的许小蛮看到两人相依的场景,心生邪火,冲过去推开陆如昼,“姐姐,楚木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陆如昼直直往后仰,结结实实摔在冷硬的草地上。
掌心擦破,渗出血丝,怪疼的。
病魔缠身的她,早就习惯外在的疼痛。
楚木不仅不扶她,反而紧张地抱住许小蛮的纤腰,“小蛮,你没事吧?你怎么跑出来了?”
这才刺痛她。
陆如昼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眼睁睁目送楚木拥着许小蛮离开。
他视许小蛮为如珠如玉的珍宝。
而她,不过是个尚算好用的灭火器。
陆如昼全身的力气被抽空,索性躺在冒着尖茬的草地上,任由凛冽的风刮过脸颊。
她不想活了——楚木对许小蛮的爱,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如昼,楚木就这么好?”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沈之宴气急败坏的质问。
陆如昼醒来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沈之宴焦急的面庞。
眨眨眼,她失望地说:“我怎么还没死啊。”
甩给她一堆化验单,沈之宴肝火旺盛,“你倒是去死啊!陆如昼,你他妈怀孕了!怀了你最爱的楚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