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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往事

2016-12-26 11:36:044099

第七十一节 凤凰岭群龙暂无首 独立营设计暗觑觎

三牛点了点头:“夫人,我知道了!”

他对冯曼婷道:“我去墓地去看看,你等会儿一定要吃点东西啊!”

三牛吸了一下鼻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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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崖庄院厅里,曹金龙斜靠在沙发里,侧身对着几上的油灯,在抽着大烟。

五姨太在给他捏着肩。

曹金龙舍不得似的闭着眼吐出一缕青烟。

他说道:“老五啊,这次算命大,要不然真是见不着你了,把二当家的和十几个弟兄的命都撂在那儿了!”

五姨太嗔道:“是呀,把我担心的一天心都跳个不停,打牌人家放糊了我都不知道呢!曹爷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要不然人家下半辈子都要守活寡呢!”

曹金龙睁开了眼:“守寡就守寡,甚叫守活寡!”

五姨太娇道:“人家就是那意思嘛!”

曹金龙笑了:“你这个小骚骚能为我守寡?!”

他又轻叹一声:“不过有你这句话也就够了!”

麻杆急匆匆地走进厅来。

他走到近前,弯腰凑近曹金龙道:“曹爷,田胡子死了!”

“死了!”曹金龙一震,在沙发上坐了起来:“打听清楚了!”

麻杆道:“清楚了,郭连长今天还派人上山吊唁了,现在凤凰岭的人还在山下打墓呢!”

五姨太咬着碎牙道:“该!谁叫他敢害我们曹爷,这叫现世报!”

曹金龙道:“哎呀,男人的事你到这儿少插嘴!”

他伸手绕过去,到五姨太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去叉你的麻将去吧!”

五姨太扭着腰走了。

麻杆道:“曹爷,我就到西安去了一段时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曹金龙道:“别说你想不到,就是我也想不到!”

麻杆道:“曹爷,你说这会不会又是田胡子耍的诡计,知道咱们十字崖难攻,就诈死,哄咱们去攻打他的凤凰岭,他再给咱们设个埋伏?”

曹金龙放下了烟枪:“不会的,我估摸着田胡子是真死了!他昨天的摆计完全是冲着二当家的去的,当时他们要是想要我的命,趁着咱们不防备往下冲时朝我开枪,我都死几回了!现在二当家的都死了,他还给咱摆甚计!”

麻杆陪笑道:“曹爷你说得有理!”

他又道:“曹爷,你说咱们要不要趁着凤凰岭上人心正乱的时候,去攻打他们?能打下来咱们就能得好些财物,打不下来干掉他些人马也算是报了前天的仇了!”

曹金龙道:“打甚打!田如意要是没死,我倒要逮机会也给他来个阴的,叫他知道知道我曹金龙不是好惹的,现在田如意死了,我死个二当家的他死个大当家的,我面子也有了,再打,长枪对长枪,人少对人多,再说凤凰岭山上的山匪心里正憋着气呢,打死人家几个你不得贴赔几个!”

麻杆陪笑道:“噢,还是曹爷想得面面全,我知道了!”

曹金龙道:“麻杆,本来你刚回来,应该好好歇歇,但是大刚死了,这事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所以还得你去办!”

麻杆道:“甚事?曹爷你说!”

曹金龙道:“你不是替小龙把洋学堂联系好了吗,你带上两个弟兄,明天就送少爷到西安念书,我看这世道马上就大乱呀,甚事都要趁早做好!”

麻杆点点头。

曹金龙道:“这事本来是交给大刚的,现在只能交给你了,这件事办好了,我不但有重赏,还要提拔你做山上的二当家!”

麻杆喜得呲牙道:“曹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办好!”

曹金龙道:“你把少爷安排妥当了,都调理顺了,服伺上三个月,三个月后我派人换你!”

麻杆呲牙笑道:“好!”

曹金龙叹一口气:“本来你跟二当家的一个在外办事,一个在跟前替我出谋划个策,现在大刚死了,我等于少了一条臂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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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驻永和营地,营区的两扇大门大开,门口站岗的两名哨兵正抽着烟闲聊。

两匹马儿“得儿得儿”不紧不慢地向大门口跑来。

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宋营长和他的勤务兵小孙,宋营长上身便装,下身着黄呢马裤;小孙一身便装。

两个哨兵忙把叼在嘴里的香烟拔下,护在了手心里,各伸一只手搬开了木障。宋营长到了跟前,嘴里哼着小曲,很是悠闲自得。

哨兵敬礼道:“营长,你回来啦!”

宋营长点了点头。

哨兵道:“营长,侯营副说让你一回来就派人通知他!”

宋营长骂道:“他妈的我是正职还是他是正职,还一回来就派人通知他!”

宋营长和小孙骑马进了营地。

宋营长勒住马,对小孙道:“小孙,去叫一下侯营副,叫他到营部来,他妈的,能有什么事?”

小孙敬了一个礼,骑马走了。

营部内,宋营长披了黄呢外套靠在椅子上,双脚跷起搭在桌子上,正在抽着烟。

侯营副和小孙走了进来。

侯营副道:“营座,回来啦!”

宋营长道:“别他妈一天给我戴高帽子,座座座的,等我当上团长你再给我加这个座不迟!”

侯营副“嘿嘿”一笑:“那不是迟早的事嘛!”

小孙道:“营长,屋里有些暗了,我把灯点上吧?”

宋营长没吭声,小孙点着了桌上的马灯。

侯营副正色道:“营座,跟你说正经事,师部今天来电,说前线吃紧,要咱们加紧训练随时待命,最多一月之内就要开赴前线了!”

宋营长把脚从桌上放下,表情沉重地道:“看目前局势之紧张,这也是迟早的事,这一上前线啊,小命保住保不住都难说,升官发财的事就顾不得考虑喽!所以啊,侯营副,你也一天别他妈的假正经,趁这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带你到城里好好乐一乐,别一天到晚攒两个钱舍不得花,到时有命花没命花还说不来呢!”

侯营副笑道:“营座,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官升得越大,保命的机会也就越大,就比如说小孙吧,他光跟着你当个勤务兵,虽然还是小兵,这保命的机会就比下面当兵的机会大的多,你说是不是?”

宋营长“哼”了一声。

小孙这时候给宋营长和侯营副都倒上了茶水。

侯营副端起茶杯来呷了一口。

侯营副道:“营座,再给你说个事,下午得到消息,说前天凤凰岭和十字崖的两帮土匪为了抢咱们的饷银机枪物资,火拼了起来,凤凰岭的大当家的田胡子和十字崖二当家的都丧了命!”

宋营长惊道:“啥,抢咱们的饷银?咱们都几个月拖欠饷银了,没见上面来电说这两天补发啊!”

侯营副笑道:“哪是咱们的饷银啊!现在委员长为了买人心拼命,饷银都发给前线的官兵了,哪还顾得上咱们!”

宋营长道:“不是咱们的东西吗?”

侯营副道:“不是,估计也是两帮土匪从哪儿得到的瞎消息,也不打探清楚,总之火拼起来是事实!”

宋营长道:“你说田胡子死了?”

侯营副道:“死了!”

宋营长道:“那凤凰岭上的那个俏娘们不是成了寡妇了!”

宋营长手捏着腮邪笑道:“那个小娘们美倒是美,但要论起风骚来,还要数十字崖的五姨太!”

他坐直了身子,又咂嘴“啧啧”叹道:“可惜啊可惜,这才结婚几个月,又变成了丧事,看来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这弄得命都没了,这不是啥都没了么!”

他看着侯营副道:“侯营副,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咱们要不要派人上山吊唁一下啊?”

侯营副道:“估计啊这事是贩货的商贩怕被劫,买了枪,故意打着咱们的旗号,知道这样就万无一失了,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倒遭了殃!”

他又道:“营座,我把这件事情想了,田胡子都死了,还吊个什么唁啊,这是个好机会,趁这机会就把凤凰岭端了!”

宋营长吃惊道:“把凤凰岭端了?”

侯营副语重心长地道:“是啊,现在凤凰岭上群龙无首,正是天赐良机,咱们有机枪又有榴弹炮,咱们正规军对付一帮山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宋营长点了点头。

侯营副又道:“更何况咱们这次师出有名,管他抢得是不是咱们的东西,打得是咱们的旗号还敢劫,这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宋营长道:“侯营副,这打起来可不是小事,俗话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可要想好喽!”

侯营副道:“我已经想好了,这凤凰岭上的财物就值得咱们干一场,再说营座,咱们也不是蛮干,咱们兵马榴炮给山下一架,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凤凰岭上人心正乱,咱们又占理,先说服他们投诚,这就有七成的把握,退一步来说,就是要攻山,给手下的兵一说,拿下凤凰岭,将前面拖欠的军饷当场兑付,以后上面补发下来的饷银还要发给大家,你说下面当兵的士气能不高涨,以咱们正规军人员武器占优,一边是士气高涨,一边是人心正乱,这仗你说能不能打?”

宋营长听了哈哈大笑:“侯营副,听了你这一番分析,这仗他娘的能打,不打是傻子,这比到前线拼命挣那几个饷钱好处要大多了去了!”

侯营副道:“营座,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忘了咱们前面商量的计策,拿下凤凰岭后,得到的人马就上报上峰,说是共军上百人投诚过来,这不光是发财的机会,也是轻松升官的机会啊!”

宋营长疑惑道:“发财是没问题,升官我是没想,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是国共合作,这事上能邀什么功啊?”

侯营副笑道:“营座,这就是你把上峰的心思没吃透,上边明着合共,其实是形势所逼,日本人步步进逼,委员长一让再让,日本人就是贪得无厌,又发生了西安事变,共产党又扑着扑着要抗日,所以这国共合作,其实是委员长一石三鸟的计策啊,第一,自已被张杨两将扣留,杨虎城同共党方面关系又很好,首先保命要紧;第二,全国上下民怨太大,再不主张抗日,恐怕民心都转到共产党那边去了;第三,你共产党不是要抗日嘛,把你改编成国民革命军,拉到前线去,借日本人的手消灭掉你,再根据形势变化,如果机会成熟,就打乱你的人员,变相地就把共党的军队收编了!”

宋营长一手撑着桌角道:“哎呀,侯营副,光知道你马屁拍得好,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有些能耐啊!”

侯营副笑道:“营座,你别小看了这拍马屁,这脑子不够用,拍马屁就会拍到马蹄子上了,咱们往上一报共军一百多人携带武器主动投诚,绝对拍到上峰的痒处,营座,你相信我,保准会给咱们嘉奖!”

宋营长一拍桌子笑道:“好,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指着侯营副道:“不过侯营副,我心里想的一件好事你还没有说出来!”

侯营副诧异道:“什么事没说出来?”

他一想道:“是不是灭了凤凰岭后,也就敲山震了曹麻子,时间如果允许的话,连他这头狼也一齐收了?”

宋营长道:“不是!”

侯营副道:“那是什么呀?我真不知道了!”

宋营长道:“拿了凤凰岭,那个小娘们归了我管,迟早还不是,嗯,成了我嘴里的肉嘛!”

侯营副笑道:“是这啊!”

宋营长“哈哈哈”,侯营副“嘻嘻嘻”,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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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岭山下田地里,田地中间挖起了一座大坑,坑旁一堆黄土,坑上坑下七八个匠人正在那里忙碌着,三个穿白衣的山匪在一旁监着工。

三牛背着手,绕着坑周走着看着。

一个提长枪的山匪从北边匆匆跑过来。

这个山匪跑到三牛跟前,喘着气报告道:“二当家的,夫人在灵堂里晕倒了!”

三牛“啊”了一声,吃惊道:“怎么晕倒了?不要紧么?”

山匪道:“不知道,一个兄弟去灵棚内换蜡烛,看见夫人晕倒在地上,我们不敢扶,山上又没有女人,就叫了伙夫老刘和另外一个年纪大些的,把夫人抬到了洞里,叫我来给你报告!”

三牛道:“好,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