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秦晋往事>第七十三节 独立营攻山成骑虎 侯营副炮坚攻心上

秦晋往事

2016-12-27 11:29:394171

第七十三节 独立营攻山成骑虎 侯营副炮坚攻心上

宋营长火了:“商量个屁,我说安安静静再过上一个月的逍遥日子,你他妈的非要我攻打凤凰岭,弄到这会儿骑虎难下,你说怎么办?!”

下面的机枪虽然仍旧“突突突”响个不停,但是已成了摆设。

冯曼婷向下张望着,却看不见机枪手。

冯曼婷猫腰又向东跑过去。

冯曼婷来到了三牛身边。

三牛扭头笑道:“这他娘的机枪手纯粹是打鸟呢!”

冯曼婷也忍不住一笑:“我瞅了半天都瞅不见他的人!”

她对三牛道:“三牛哥,这会儿炮弹也不发了,照这样守到天黑没一点问题!”

冯曼婷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到天黑国军想撤都由不得他了!”

.

宋营长、侯营副两人商量着,侯营副皱着眉毛捏着下巴冥思苦想着,嘴里喃喃道:“不能这样下去,现在三点多,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要是到天黑,山匪地形熟,到时就要麻烦了!”

宋营长着急道:“你他妈的叨叨叨的说啥呢,不行现在就撤!”

郭营副抬头道:“营座,现在不能撤,现在撤就前功尽弃了,死了二十多个,我们回去拿什么给剩下的发赏银,再说一撤,他们跟后面居高临下从后面撵来,死伤的才多!”

宋营长急得转了一个圈,骂道:“那你说咋办,你他妈的拉的屎,你给我想办法擦干净!”

侯营副又想了一下,说道:“营座,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宋营长忙问道:“什么办法?”

侯营副道:“逼他们投降!”

宋营长气极而笑:“你他妈的耍我呢,这会儿了他们能给你投降?!”

侯营副道:“营座,你别急,咱们能知道炮弹剩十发了,上面的山匪不知道啊,咱们再放上六发,把他们炸怕了,然后咱们再逼他们投降!”

宋营长道:“那好,你出得主意你就给我办好!”

侯营副道:“行,营座,等会儿你一听我炮响,就叫弟兄们再猛打一阵,配合我一下!”

.

冯曼婷和三牛趴在那儿,注视着下面,两个人都没有开枪。

下面的国军都没有了士气,都先掩藏好保命要紧,枪声也是七零八落。

三牛道:“黄皮这会儿也没神气了,都躲着不出来了!”

三牛喊道:“兄弟们,这会儿黄皮叫咱们打怕了,都不要乱开枪,节省子弹,狗日的露头一个打一个!”

.

侯营副站在两架榴弹炮旁,旁边是四个国军,两名校准手,两名填弹手。

侯营副对四个人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再发六枚炮弹,一定要瞄准了打,一发炮弹炸死不到两个回去后我都要扒他层皮!”

山颈处,“日——轰”,一枚炮弹飞了上来,几名山匪被炸得飞起身亡。

平台处国军的枪声又大作。

“轰”又一发炮弹飞上来,又炸死炸伤了几名山匪。

三牛骂道:“狗日的黄皮又开炮了!”

三牛红了眼,探出半个身子,向下面打去。

冯曼婷喊道:“把受伤的兄弟抬到山上去!”

几名山匪听到,背好了枪,抬着死伤的山匪往山上去了。

“轰”“轰”,又是两发炮弹上来,先炸死了几名山匪,另一发炮弹则炸到了往山上抬伤员的几名山匪身旁,将他们和被抬着的山匪掀翻在地。

冯曼婷咬着嘴唇,朝下面国军开着枪,子弹打完了,她掀起衣襟,从腰里又拔出一个弹匣装上,继续朝下面射击。

“轰”一发炮弹飞上来,旁边的一棵大树缓缓倒下,朝冯曼婷和三牛压下。

冯曼婷跳了起来,闪到了一边,她大叫了一声:“三牛哥,小心!”

三牛似乎没有听到,仍朝下面的国军打去,大树压在了他的身上,带倒了他。

冯曼婷忙跑过去,扒开了树冠,叫道:“三牛哥!”

三牛从树冠下爬出,甩了甩头上脖上的松针,道:“我没事,打他们!”

“轰”又一发炮弹炸响,两名山匪的尸首和着碎石飞起。

冯曼婷也急了,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站在那里向下面不停开着枪。

.

侯营副猫着腰跑到了宋营长躲藏的树后。

他道:“营座,可以了,叫弟兄们都停火吧!”

宋营长道:“你出的计,你就看着办吧!”

侯营副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他冲国军喊道:“弟兄们,先都藏好,暂时停火!”

国军们巴不得有这句话,一个传一个都藏好停了火。

.

三牛朝下面找寻着开了两枪。

三牛道:“狗东西咋都藏起来了!”

冯曼婷道:“下面好象不开枪都躲起来了,叫兄弟们也不要开枪了,节省些子弹!”

三牛挥手叫道:“先停一下,等一会再打!”

山匪们传话过去。

一会儿,凤凰岭上静了下来,这枪炮声过后的安静倒显得比平日更寂静些。

侯营副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来,他大声向上面叫道:“凤凰岭的弟兄们,先不要开枪,我有话对大家说!”

上面没有反应。侯营副深吸了一口气,将枪插到枪盒里,半举着双手从树后走出来。

三牛和冯曼婷看见郭营副从树后走出,来到了平台敞亮处。

三牛道:“夫人,让我一枪结果了他吧!”

冯曼婷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先听他说些啥!”

三牛道:“他能放甚屁,不知道想搞啥鬼!”

郭营副站到平台处,双手拢在嘴边,朝上面大声喊道:“山上凤凰岭的弟兄们听着,咱们两家关系本来不错,你们田爷也说过想投诚过来,不想田爷不幸走了,我们本来也不想攻山,可是你们抢了我们的饷银,你们要活,我们也要生活,不得已这才逼得我们前来攻山......”

上面的冯曼婷未听完已怒气填膺,叫道:“侯营副,你也是聪明人,不用拿着明白装糊涂,你心里也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饷银送过来,整件事情不过我们和十字崖两家的恩怨,与你们何干?!”

郭营副双手拢在嘴边喊道:“是夫人吧,咱们两家本来关系挺好,现在弄得刀兵相见,两边都死了不少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叫了停火,我们是正规军,手里有榴弹炮、机枪,不要说打,我们就是一发一发的放炮,也把你们炸完了,念着田爷尸骨未寒,他原本就想带大家投诚过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下枪投诚,这样对大家都好!”

只听冯曼婷喊道:“侯营副,我们是不会答应的,这样叫投降不叫投诚,如果想让我们收编,就得等我们想好再说,你既然不想让双方再死人,就应该马上撤走!”

侯营副喊道:“那我们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办?”

冯曼婷喊道:“你说得什么话,我们这边也死了好些兄弟,是你们来打我们,不是我们打得你们,不过我们大量,可以给你们些补偿!你们要撤就赶紧撤,不要等到天黑了想跑就跑不了了!”

侯营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女人不一般,本来想连打带吓吓死他们,没想到这女人一下就看到了我们的虚处,一句话就说得和我们平起平坐了,小看了她了。是啊不敢等到天黑,等到天黑山匪们地形熟悉、脚力好,我们就光等着叫人家捏在手里耍了!

侯营副喊道:“好吧,我和营座商量一下,要是我们撤退你们不能从后面开枪!”

三牛在上面喊道:“放心吧,我们和你们正规军不一样,不会做那种事的!”

侯营副回到了树后。

宋营长道:“怎么样,我就知道这帮山匪又臭又硬,不过事情能说到这地步也算你有功,就看他们给咱们赔多少大洋了!”

侯营副无奈道:“营座,我是怕说翻了他们从后面打我黑枪才说过来商量的,这事咱们只剩一条道了,再回去咱们就是癞蛤蟆跳门槛——墩尻子又伤脸!咋能让他们给几个钱就完了!”

宋营长气极,转了一个圈,道:“好好,你小子有本事,有本事你就把这出戏唱完!”

侯营副从树后探出半个脸来,冲上面喊道:“夫人,二当家的,你们真的不投,要不投就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啪”,上面一颗子弹飞来,打在侯营副脸旁的树干上,侯营副惊得忙缩回了头。

他惊道:“妈的吓死我了!”

又骂道:“真他妈的油盐不进!”

侯营副气极败坏,猫腰跑到平台下方的榴弹炮处。

一名装弹手道:“侯营副,只剩四发炮弹了!”

侯营副道:“我知道!”

他对着炮手道:“瞄准了,给我先放一发!”

校准手调整着角度。

山颈处,冯曼婷和三牛趴在大石后。

两人对望了一眼。

冯曼婷道:“三牛哥,这凤凰岭的根基是田大哥创下的,我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里!”

三牛用手一拍大石:“还能这么让他们欺负住了,死也要和他们拼了!”

他看了一下周围受伤的兄弟和躺在地上的山匪尸首,又叹了一口气:“唉,不过狗日的侯营副说的也对,人家就是用炮弹一发一发的来炸,咱们也就死伤的差不多了,冲下去,人家有机枪,退又不能退!”

冯曼婷安慰道:“不要紧!”

她抬头看了看天:“再有几个小时天就黑了!”

这时,只听“日——”的炮弹划过空气的声响,“轰”一声炮弹在山颈处炸响,三名山匪在尘烟中被炸起身亡,这场面在此时寂静的岭上格外显得触目惊心。

三牛气得又用手一拍大石。

“轰”,又一发炮弹在他们附近炸响,两名山匪身亡,飞起的烟尘从他们头上掠过,冯曼婷感觉腿上一热,用手一摸,一手的鲜血。

三牛看见了,忙站起来道:“夫人,你受伤了!”

冯曼婷察看了一下,道:“不要紧,弹片擦了一块!”

她撩起孝衣,在里面的布衣上“哧啦”一声,撕下一条布来,用布条扎在了膝盖上处流血处。

三牛红着眼道:“夫人,咱们冲下去和他们拼了吧,就算拼光了也拉他们几个,不能再守在这儿挨炸了!”

这时候,下面又传来侯营副的喊声:“夫人,二当家的,你们不听劝告,又死了几个人吧,都说凤凰岭的田爷把下面人当亲兄弟看待,到了你们手里兄弟的命就不值钱了,你们想要谈判就下来一个人,再等几分钟我就又开炮了,不要到时死了人又后悔!”

冯曼婷咬着牙。

下面又传来侯营副的喊声:“夫人,二当家的,我知道你们想拖到天黑,现在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你们也就炸得差不多了,也别想着冲下来,我们的机枪可不是吃素的,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下来个人谈判!”

冯曼婷站了起来:“我下去和他们谈判!”

三牛也站了起来:“夫人,你不能下去,他们骗咱们下去谈判不知打得甚主意,要下去也是我下去,我是个粗人,万一我有啥不对,夫人有勇有谋,还能指挥照应剩下的兄弟们呢!”

说着就要往下去。

冯曼婷伸手拽住了他,道:“三牛哥,既然我有勇有谋,那当然还是我下去谈的好!”

三牛被噎住了。

冯曼婷将枪插上,笑了笑:“三牛哥,不会有事的!”

侯营副看见冯曼婷顺山道往下走来,急急地对国军的四个炮手装弹手道:“快快,把空箱子都集中到一块,把箱子盖盖上、撂好!”

然后,又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冯曼婷一身素缟从山上走下来。

宋营长看见冯曼婷下来,放下了心,从树后走了出来,把帽子拉正。

侯营副也跑了过来。

宋营长打着哈哈道:“哎呀,夫人下来了!”

他一抱拳:“今天得罪凤凰岭的事请夫人不要怪罪!”

冯曼婷道:“怪罪不怪罪事情已经发生了,宋营长,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攻山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是怪我们劫了你们的军饷,外人不知道情有可原,你们应该明白那是子虚乌有的事,如果说你们是看上了我们山上的财物,你开个口吧,咱们可以商量,何必要拼得两败俱伤呢!”

“这个!这个!”宋营长被说得理屈词穷,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了一眼侯营副。

侯营副道:“夫人,既然现在已经刀兵相见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的话有理,但如果我们今天不来攻山,想问山上借些大洋花花,夫人会同意吗?”

说完,有些得意地瞅着冯曼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