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山匪也伸手揪住了歪戴帽国军的衣领,两个人扭撕在一起。
冯曼婷和三牛正端着碗,也在寻找空位,看到这个情景,马上放下碗和馒头赶了过来。
冯曼婷先对高个山匪道:“满院,住手!”
高个山匪松开了手,歪戴帽国军趁机在高个山匪胸口砸了一拳。
冯曼婷喝道:“你也住手!”
歪戴帽国军拧身斜看着冯曼婷:“哟嗬,是凤凰岭的压寨夫人啊,怪不得土匪这么听话呐!”
他斜眼瞅了宋营长那边一眼:“要不是在饭堂,我们宋营长和侯营副都在那边,我不把他们两个打得哭爹喊娘才怪!别以为你是个连长就能吓唬我,你还不是靠长得好会服伺人当了个压寨夫人,那些土匪吃你那一套,我可没吃过你那个一对奶!”
歪戴帽国军说完,乜看了别的国军一眼,自以为幽默地咧开了嘴哈哈地笑起来,刚笑了两声冯曼婷已欺到他跟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拉,抬右膝一下顶在了他的小腹上,歪戴帽国军咧开的嘴一下由笑容变成了另外一个极端,脸上的五官痛得都扭曲了,双手捂着小腹,冯曼婷抓衣领的手加力一搡,歪戴帽国军“扑嗵”一下坐到了地上,帽子也“骨碌碌”滚到了一边条桌下面。
三牛也已过来,他沉着脸没有说话。
冯曼婷回过头来对三牛道:“三牛哥,叫没座位的兄弟都到外面吃饭!”
三牛点了点头。
冯曼婷又对两名山匪道:“走,咱们到外面吃饭去,还能晒太阳,咱们在山上不就经常这么吃饭嘛!”
两名山匪端起了碗、拿了馒头站了起来。
矮个山匪道:“好,就听夫人的,到外面吃去!”
冯曼婷对三牛道:“你先把饭端外面去,我去给宋营长解释一下!”
冯曼婷向宋营长那边走去。
三牛招呼没有找到座位的凤凰岭山匪到外面吃饭。
冯曼婷来到了宋营长桌前。
宋营长喝了几杯酒,已经面色泛红,他站了起来。
冯曼婷道:“宋营长,刚才的事——”
宋营长打断了她:“刚才的事已经有人给我说了,我也看见了,你不用解释了,冯连长,你做得很好,对不听话的手下不能客气,就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长官的厉害!冯连长又叫四连的人到外面吃饭,化解了矛盾,做得很漂亮!深得我军治军的精髓啊!”
冯曼婷道:“宋营长不要怪罪就好!”
宋营长道:“我怎么会怪罪呢,我是担心你这个当长官的叫当兵的给欺住了,原先听说冯连长身手了得,以为有所夸张,是没见过女人会使两下拳脚,今天一看才知道不是虚传!”
冯曼婷道:“宋营长不怪罪就好!”
她敬了一个礼:“那我先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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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营长坐在桌后,手持着一封电报正在阅读,脸上满是笑意。
侯营副和小孙坐在几后,侯营副笑嘻嘻地看着宋营长。
宋营长看着电报,高兴地自语道:“太好了,明天就到了!”
宋营长看完电报,兴奋地站了起来,他从桌上拿起香烟,掏出一根扔给侯营副,
侯营副接过烟,笑道:“怎么样营座?按我的话来了吧!”
宋营长抽出一根烟、点燃了,高兴地道:“明天就要到了,咱们要想着怎样个迎接法!”
侯营副道:“这个自然要办,但当务之急首先要和冯连长通好气,口径要一直!”
宋营长拍拍头:“对对对!你看我一高兴把这重要的事都忘了!”
他吩咐道:“小孙,快去通知四连的冯连长马上到营部来!”
小孙答应了,跑着出了营部。
宋营长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坐了下来道:“金铭啊,你说咱们要不要派人到黄河边上去接应保护一下啊!”
侯营副道:“接是要接的,不过也不用跑那么远,现在国共合作,日本人又离咱们这儿还远着,安全问题不用操心!”
他想了一下道:“我看给操场上应该搭个台子,再挂上横幅,这样看起来才有气氛!”
宋营长道:“对,下来就安排人办这事!”
宋营长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小孙找到了冯曼婷,通知了她。
营部内,宋营长抽进一口烟,徐徐喷出一口烟雾,仰着头思想着:“金铭啊,你能猜出来咱们俩的具体走向吗?”
侯营副一笑:“这个真不好猜,到明天就知道了!”
宋营长想了一下道:“猜不出来也好,意外之喜嘛,只有出乎意料才会惊喜嘛!”
“报告!”外面传来了冯曼婷的声音。
宋营长道:“快进来、快进来!”
冯曼婷走进了营部。
她敬了一个礼:“宋营长,你找我?”
宋营长站了起来:“对,我找你,快坐下!”
随后进来的小孙给冯曼婷搬了一把椅子,冯曼婷坐了下来。
宋营长道:“冯连长,我找你来是有大好事啊!”
冯曼婷不解道:“大好事?”
宋营长道:“是啊,明天师部派遣的徐特派员就要来咱们营地,他来的目的是因为我们这次收编共匪有功,特地带来师部的嘉奖,电报里说随行的还有十人的军乐队,这可是少有的荣耀啊,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啊!”
冯曼婷还有些不明白:“收编共匪有功!宋营长什么时候收编共党了?”
宋营长笑道:“就是你们啊!”
冯曼婷惊讶道:“我们?我们只是凤凰岭上的山匪,和共产党有什么关系?”
宋营长道:“冯连长是聪明人,要学会变通,共匪和土匪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区别嘛!”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准备让冯连长到明天的嘉奖会上讲话,冯连长配合一下,把讲话的内容今天编排一下,冯连长文武双全,想出来的词语一定比我和侯营副编排的好!”
冯曼婷想了一下道:“宋营长,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不用讲话了!”
候连副道:“为什么?另外三个连的连长我都已经通过气了,但只有冯连长讲的话才最有感染力,这对冯连长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冯曼婷道:“这个,我看我还是不要上台讲了,我怕到时讲不好影响了宋营长的安排!”
宋营长从桌后走出来,背着手在室内踱着步。
他站住了,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了:“那好,那你就不用讲话了!”
他伸出了手:“但是你和你四连的手下一定要口径一致,到时不能乱说!”
冯曼婷道:“四连的兄弟们对这事什么话也不说!”
宋营长有些不高兴地道:“那好,你先走吧!”
冯曼婷站起来,敬了一个礼,转身走了几步又站住。
她转过身来问道:“宋营长,咱们的训练除了每天早晨的跑操还有别的吗?”
宋营长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除了早操全营将士统一参加外,别的操训都由各连长自行安排!”
冯曼婷道:“我知道了!宋营长,营副,我先走了!”
宋营长沉着脸点了点头。
冯曼婷转身走出了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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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的北边,有几十个国军在那边搭着一个台子。
操场的中内,凤凰岭的山匪们排队站立。
冯曼婷和三牛两个人站在队伍前面。
三牛对冯曼婷道:“今天营里没有安排咱们搭台子!”
他笑道:“其实搭台子对咱们来说是小菜一碟,安排那些人半天连个台柱都摆不好,其实不叫咱们干才好!”
三牛转过头来又严肃地对众人道:“田大哥定下的规矩,除了下雨下雪打仗,每天下午都要进行操练,田大哥虽然不在了,但是规矩不能丢,今天下午咱们先练拳!”
众山匪前向前、后向后、左向左、右向右各五步散开队形,很快由紧密的队形变成整齐的散开阵形,煞是好看。
三牛来回走了几步,看了看,站定,叫道:“一!”
众山匪握拳站成马步。
三牛叫道:“二!”
众人左拳击出。
“三!”
队伍收左拳。
“四!”
队伍右拳击出。
“五!”
队伍收右拳。
“六!”
队伍站起拧腰侧踢。
......
一群国军围过来观看着,一边看一边嘻嘻哈哈地议论着。
“这帮土匪还练拳,你别说还象模象样的!”
“顶个球用,现在都玩枪玩炮,当能练成白莲教刀枪不入啊!”
“是啊,要是有用,还能叫咱们打得投降!”
“他妈的他们投降有什么好处啊,这都大半年没跑早操了,他们一来,今天连里又通知了明早要早起跑操!”
“明天开嘉奖会都要跑操,看来以后就更免不了喽!”
“是啊,夏天人都想多睡一会儿,更何况现在天冷了!”
“谁说没有好处啊,这一人一年的饷银可不是打了凤凰岭后才有的!”
“有了是有了,这才尽兴玩了两把,刚才连长不是把咱们训了一顿,说营长知道咱们赌钱很生气,说咱们要给这些土匪做个正规军的榜样!”
“做球榜样,土匪们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咱们就推两把牌九还怕把人家教坏了!”
“就是,再说听说咱们马上就要上前线了,他妈的有钱不吃不赌,死了留给谁花!”
......
冯曼婷背着双手不去理他们,来回巡视着山匪们的操练,有谁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就给他指一下,有时也示范一下。
三牛却忍不住了,停住了口令,走了过来挥手道:“你们要聊到一边聊去,别站在这儿嘻嘻哈哈的!”
这些国军稍退了一些。
有的叫道:“又不是大姑娘头一回上轿,咋还怕人看!”
另一个道:“要不是你们搅了兴,这两天不准玩牌,谁看你们在这儿伸拳喝腿的!”
有一个提议道:“咱们到饭堂大师傅那里花钱让他炒几个菜,一块喝两杯去,他不准赌钱还不准喝酒了!”
这些国军纷纷赞同。
“就是,球每顿就给咱们一个菜,咱们自己花钱好好吃一顿!”
“好,就是赶明个儿打仗死了,也落个老子吃了喝了!”
“走!”
“走走!”
一帮看热闹的国军吆喝着都走了。
三牛带着众山匪继续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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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四连一间营舍内黑黢黢的,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天上的星星。
营舍内响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一阵嘹亮的起床号突然响起。
营舍内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哧”的一根火柴点亮,照亮了三牛的脸膛。
他点着了挂在墙上的马灯。
三牛只穿着短衣短裤站在地上,营舍内是一溜通铺,有的山匪已经坐起,揉着惺忪的眼睛,好些还在呼呼大睡。
三牛叫道:“都起来!都起来!这是起床号,都起来洗洗脸漱漱口,等一会准备跑操,别让那些国军看咱们的笑话!”
大部分的山匪闻声都一骨碌爬起来,穿起了衣服,个别仍蒙头大睡的山匪也被身旁的山匪叫醒。
很快,大伙儿都穿好了衣服。
三牛也早已穿戴整齐,他跺了跺脚。
三牛道:“都到外面打水洗一洗脸,冷水一洗脸马上就清醒了!”
山匪们纷纷拿起脸盆毛巾到外面洗脸。
三牛也猫腰从床下拿出脸盆毛巾,三牛端着脸盆道:“等会儿洗漱完了到操场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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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还有几颗淡星未散尽,操场上还有些朦朦胧胧。
一帮子黑乎乎的人群从西边营区大步向操场上走来。
走进了一看,原来是三牛带着众山匪走了过来。
三牛向操场四周打量了一下,道:“没想到咱们还是第一个到,他娘的,这正规军咋还这么懒的!”
冯曼婷从后面走了过来。
她对三牛道:“三牛哥,让大伙儿站好队吧!”
三牛叫道:“都站好队!”
凤凰岭的山匪们很快就站好了整齐的方队。
这时,从西边走过了一个黑影,抄着手缩着脖走了过来。
那个黑影走到众人跟前伸脖瞅了瞅,道:“原来是你们呐,我说谁来得这么早呢!”
三牛道:“你是干甚的?”
那个国军道:“我是司号兵!”
他撤出了手,从腋下取出夹着的军号,这个司号兵把号拿在了手上,人马上就有了精神,不象刚才那样猥琐了。
一阵嘹亮的号声在操场上响起来。
司号兵吹完了号,又把号夹在腋下,抄起了手缩起了脖,又变成了猥琐的模样。
三牛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号吹得这么响亮,刚才的起床号也是你吹的吧?”
司号兵道:“是啊!”
三牛道:“你这会儿吹得是啥号?”
司号兵道:“这会儿吹得是集合号,是叫他们都到操场集合!”
他跺了跺脚:“这大清早的还真冷啊,都大半年没吹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