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一拂他:“现在去个球!我又不是眼瞎了!”
他看了看天对小丁道:“这四连的土匪估计再练一会儿就练完了,再说大白天的他们营房没人,外面也人来人去的,下个球手!”
小丁急道:“那还不弄了,他妈的一人一百大洋,那是多大一笔财啊,咱俩稍微趁一点就够了!”
老张稳稳地抽了一口烟:“不急,等观察好了,哪天早上跑操的时候去弄,你说是不是安全的很?”
小丁道:“对对,那咱明早就动手,迟两天那些土匪花得可都是咱们的钱!”
老张笑得喷了一口烟,呛得咳嗽了几下。
他笑道:“你个球日的!那好,咱们明早就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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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外面一阵起床号响起。
国jun营房内闻声响动起来,有人骂骂咧咧的,有人点着了油灯。
国jun们陆陆续续坐起来穿着衣服。
有的提着脸盆准备洗脸,有的慢腾腾穿着衣服道:“洗啥脸呢,等会儿回来洗还不是一样,又不是相亲去!”
另一个道:“把你勤得,回来赶早饭前还能睡个回笼觉呢!”
刚才那个笑道:“你他妈的比我还勤!”
国jun们陆陆续续穿好了衣服。
老张和小丁还躺在床上不起来。
一个国jun道:“老张,你咋还不起来?”
老张装做难受的样子,支起身子揉着额角道:“哎呀,二柱,我头疼的很,去不成了,排长再不点名就算了,再点名的话你替我应个道!”
二柱“哎”了一声。
小丁闻言也捂着肚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二柱,我肚子这会儿也难受的很,你给我也帮忙应个道!”
二柱道:“头疼是鬼捏的,肚子疼是屎憋的,你熊娃娃还不赶快起来到茅厕去,还赖到床上弄啥!”
小丁皱着眉道:“二柱,再别干话多了,帮个忙些!”
二柱道:“我倒是想要你帮个忙,问题是我跟老张排队到一块站着,应个道还能行,你到前面排着,我咋给你帮忙!”
小丁一摆手:“那算了算了!”
二柱出了营房门。
小丁四下瞅了一眼,忙叫道:“长腿!长腿!”
叫长腿的国jun一边系鞋带一边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丁道:“一会儿帮忙给我应个道!”
长腿道:“有啥好处?”
小丁道:“一包烟!一包烟!”
长腿道:“好,没问题!”
小丁又钻到了被窝里。
营区里又响起了集合号。
不一会儿营房里就没有一个人了。
老张爬起来很快穿好了衣服。
他叫道:“小丁!小丁!”
小丁没有回应。
老张过去撩开小丁的被子,伸手在小丁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小丁“哎呀”一声醒了。
他坐起来:“哎呀,我咋睡着了,人都走完了?”
老张道:“人早走完了,你再不起来,等一会儿人都回来了!”
小丁忙扯过衣裤,匆忙穿了起来。
外面的天朦朦亮。老张和小丁走到门口,探头向外面看了看,见外面没人,两人才出了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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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和小丁两个人来到了后排的营房。
来到一间营房前,小丁指了指,老张点了点头。
两人推开门,向里张望着,里面朦朦胧胧甚看不能清。
两个人进了营房,顺手带上了门。
老张划着了火柴,点着了油灯。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
小丁四下张望着。
老张道:“看球呢,还不赶快动手!”
小丁道:“我在看他们能把钱放哪!”
老张道:“他们又没箱子又没柜子,营房又没顶棚能放哪,褥子底下枕头里面摸!”
小丁听了,忙来到床前,伸手在一个褥子下面摸起来,老张也爬到床上到一个枕头里捏起来。
小丁突然叫道;“老张,摸到了,这才摸第一个就摸了一大摊!”
老张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训道:“叫球呢,赶快装!”
两个人都往口袋里装起钱来。
两人忙乎了一阵子,小丁的两只口袋很快装满了,他叫道:“老张!老张!”
老张头也不抬地道:“又叫球呢!”
小丁道:“口袋装不下了!”
老张道:“装不下不会找个东西包起来,咋笨得跟驴一样!”
小丁紧张又兴奋地“噢”了一声,扯过一块布来,往里面放着大洋。
小丁正忙得起劲,后脑人勺突然被人抽了一下。
小丁“哎呀”一声回过头来,一看是老张。
他道:“你抽我干啥?”
老张道:“你球日的一装就把人家里面的一摊子装完了,这过不了明天就被人发现了,再说你装完也给人家把褥子抚好,你卷得跟花卷一样,等一会儿土匪们回来了就发现了!”
小丁道:“那你说咋办?”
老张道:“每个床铺的拿上十几二十个,再把东西弄平整,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注意,过上十天半月咱们开拔了,他们找球去!”
小丁道:“那咋办,前面拿的也记不清了,再给每人退些?”
老张一挥手道:“算了算了来不及了,把东西都归拾整齐了!”
小丁道:“咋来不及,还有时间呢!”
外面传来哨子声及几百人跑操的“嗵嗵”脚步声。
老张道:“跟你不说了,啥弄好噢!”
老张又忙他的去了。
小丁将前面搜过的床铺整理了一下,稍微整理好了,又急忙搜别的床铺,这次他学聪明了,搜到后只拿其中一部分。
老张两只口袋鼓鼓的,手里还拎了一只小布袋走了过来。
他道:“走吧!”
小丁扭过头来,眼里全是贪婪的光:“再弄一会儿吧!”
老张道:“弄球呢,这一会儿弄得大洋都超出我的想象了!”
小丁眼里放着光:“那多弄些怕啥!我看咱俩跑了不当兵都能行了!”
老张道:“嗯,再弄得多了不跑都不行了!”
小丁道:“就是啊,那你还怕啥?”
老张道:“问题是你拿得太多了,怕就跑不了了!”
他一挥手:“再别磨蹭了!赶紧回去找地方藏好钱躺到床上才是正主意!”
他吹灭了油灯。
小丁无奈,直起身,拿了自己的布包,往门口走去。
小丁拉开了门,刚要往外跨,外面站了两个黑影,差点和小丁撞上,小丁吓得“哎呀”叫了一声。
外面天已蒙蒙亮,隐约能看清是小山匪洪亮扶着一名山匪,那名山匪窝腰捂着肚子。
洪亮看不清两人的模样,偏着脸打量着老张和小丁:“你俩是干甚的?”
小丁慌得说不出话来。
老张却很镇定,操着学得不太像的山西话道:“我俩不干甚,他肚子有些疼,我想看看你们这里有甚药没有!”
洪亮狐疑道;“药你不到医务室去,跑到我们这儿寻甚?!”
老张略顿道:“唉——不是医务室门锁着嘛!”
被洪亮搀扶的山匪窝腰皱着眉头:“洪亮,别跟......他们......废话了,快扶我......进去,给我倒......点儿热水暖暖肚子,哎呀,疼......得受不了了!”
洪亮狐疑地看着老张和小丁,老张怕洪亮记住他,装做咳嗽捂住了大半个脸。
洪亮扶着腹疼的山匪进了营房。
老张和小丁出了四连的营房,两人紧走几步,向自己营房方向跑去,一跑起来两只口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老张用两只手捂着口袋,这下不响了,向前面跑去,小丁提的布包稍大,只捂了一只口袋,跑了十几步就叫起来:“老张,等一下!”
老张站住了,回过头来皱眉低声道:“不走叫球呢!”
小丁弯腰在地上找着:“掉了几块大洋!”
他找到了两块,捏在了手上。
老张道:“好了,别找了,快走吧!”
小丁“噢噢”地应着,跟上了老张。
两个人跑到了自己营房前面,老张继续往前跑。
小丁站住了叫道:“哎,老张,都到了咱们营房了!”
老张站住了,回过头来压低声道:“别球废话了,快跟上!”
小丁不解地跟着往前。
老张带小丁又转弯来到一处偏僻处,在一棵梧桐树下站住了脚。
老张放下手中的小布袋,蹲下来就刨树下的土,一边刨一边道:“别问了噢,这块土松,快帮忙刨土!”
小丁也蹲下来放下布包帮老张刨起来,很快刨好了一个小坑。
老张把自己小布袋里的大洋倒进里面,他道:“把钱都放到坑里,留上四五块零使唤的就行了!”
老张又把自己衣服口袋里的大洋掏出来放到坑里。
小丁把布包里的大洋倒进小坑里,也把自己口袋里的大洋掏出来放到里面。
老张问道:“完了吗?”
小丁道:“就留了七八块!”
老张用手扒拉土,把小坑填好,站起身来用脚踩了几遍,又用脚将周围的浮土拨到上面。
干完了,老张拍了拍手,舒了一口气,开口道:“放到营房里容易让人发现,更何况刚才还碰见了两个土匪,好在天没亮他看不清咱俩模样,走吧,回营房躺床上去!”
老张捡起了地上的两个布袋皮,两人往回走。
两个人往回走着。
小丁道:“老张,你说刚才碰见了两个土匪,这事能瞒得过去吗?”
老张笑道:“你这才算问了一句聪明话,不过别害怕,他俩看不清咱俩模样,咱们营我敢说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早上没出cao,我刚才跟他们答话用得是山西口音,你又没吭声,这么多人,他知道是谁拿走了他们的钱!”
小丁放下了心,道:“那我就放心了,老张,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取那笔钱啊?”
老张道:“急球,等风头过了再取,到时咱俩一人一半!”
“啊!”小丁叫道:“我可拿得比你多啊!”
老张站住了脚,盯着小丁:“你球日的这会儿还跟我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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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连的连部其实也是冯曼婷的住所,这是一间大屋子,隔成了一大一小两个相能的房间,外面大间就当做连部用,里面的小间就算做冯曼婷的住所。
外屋的大屋子里,冯曼婷此时正坐在方桌前看书,她看了一会儿,扣上书,站起来。
冯曼婷走到了里间,里间陈设比较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
冯曼婷从桌上取了一个本子,又来到了外间。
冯曼婷在桌前坐下来,翻开书,拿起了一只毛笔,打开了砚台,用毛在里面濡了濡,在本子上摘录着书上的段落。
外面传来一阵急跑声,到了连部门口,听到有人叫道:“报告!”
冯曼婷抬起头,笑道:“原来是洪亮啊,快进来吧!”
洪亮进了连部。
冯曼婷问道:“洪亮,看你跑得急得,有什么事吗?”
洪亮道:“二爷叫我到连部来叫你,到咱们营房去一下!”
冯曼婷笑道:“看你,给你都说了几遍了,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叫二爷了,应该叫程连副!”
冯曼婷站起来道:“是急事吗?”
洪亮道:“是啊,晌午有兄弟想取钱到饭堂买点散酒喝,却发现钱丢了,大家都赶紧查自己的钱,一查才知道,有十七个人的钱都被偷走了!”
冯曼婷吃惊道:“咦,竟有这种事?!”
她往外走道:“走,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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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曼婷和洪亮急匆匆地走在营区内。
洪亮道:“夫——连长,这钱可都是你和程连副发给我们的成家费,是我们兄弟的全部家当!”
冯曼婷道:“你的丢没丢?”
洪亮道:“我的没丢,咱们四间营房,就其中一间丢了钱,不是我住的营房,再说我的钱除了身上留了几个,全部都捎回给我娘了!”
冯曼婷道:“那大概丢了多少钱?”
洪亮道:“我也不清楚,大伙正在那儿说呢,二当、噢,程连副就让我来叫连长!”
冯曼婷点了点头。
洪亮道:“丢钱的是延青哥他们那个营房,早上跑操的时候,延青哥肚子疼,我不是给你说了嘛!”
冯曼婷点了点头:“对,怎么啦?”
洪亮道:“我扶延青哥到他们营房门口,从里面出来两个别的连队的国jun,也说是肚子疼,是来找药的,我看着很可疑!”
冯曼婷稍放慢了些步伐:“噢,你看清他俩的模样了吗?”
洪亮道:“当时天才麻麻亮,再说延青哥一个劲喊肚子疼,我没顾得看清那两个国jun的模样!”
他们已经快到了四连的营房门口,其中一间营房门口已经围了许多四连的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