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曼婷道:“好了,先别说了,等一会儿再细说!”
这时候,围在外面的山匪们已经看见冯曼婷过来了。
有的道:“连长来了!”
有的道:“夫人来了,快让开!”
围观的山匪让开了一条道,冯曼婷和洪亮走进了四连的这间营房。
营房内,三牛和这个营房内所住的二十九名山匪在屋里。
三牛看见冯曼婷进来,道:“夫人,你都知道了吧?”
冯曼婷点点头:“洪亮路上给我说了一些,知道了个大概!”
三牛道:“现在一共是十七个人丢了钱,你知道咱们山上的兄弟好多兄弟家里没人,咱们下山时给他们发的钱他们都带在身上,有的叫全偷光了,有的只丢了一部分,一共被偷了八百三十四块大洋!”
冯曼婷吃惊道:“这么多!”
她又道:“我刚才听洪亮说他和延青早上跑操时间还见有两名国jun从这个营房出去,你没问问延青?”
三牛朝延青努努嘴。
只见延青坐在床铺边,低着头。
延青抬起头,看着冯曼婷沮丧地道:“我早上肚子疼得厉害,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没看清!”
一个丢钱的匪急道:“延青,你再想想,我的钱全丢光了,夫人和二当家的发给我的大洋我一块都没舍得动!”
延青垂下了头沮丧地道:“我当时勾个头捂着肚子,啥都没留心!”
他气愤地一砸床铺:“这两个狗日的贼娃子,逮住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他冲那名山匪道:“你当我不着急,我也丢了三十五块大洋呢!”
冯曼婷摆摆手,道:“你们也不要着急,不是还有洪亮吗!”
她问洪亮道:“洪亮,你再想想那两个国jun有什么特征没有?钱是不是真的是他们俩偷的?”
洪亮道:“这我现在可以打保票,十有ba九是他俩偷的,他们说肚子疼来找药,延青哥也肚子疼,都疼得说不成话走不动路了,可我看那两个国jun好好的,而且两人手里都提着布包——”
一个山匪叫道:“我的小布袋子不见了,没问题是那两个国jun偷的!”
群情又激愤起来。
这个道:“这都甚狗屁国jun,吃喝嫖赌抽,现在还加个偷,这事跟他们没完!”
那个道:“咱们到他们这里来,处处压着咱们,要不是夫人和二当家的劝解咱们,我早他娘的跟他们干几十回架了,明显看不起咱们兄弟,一口一个四连的土匪,说实话,我还爱让人叫我土匪,别人叫我国jun我还臊的慌呢!”
还有的道:“惹不过人家共产dang你就明说,还把咱们变成共产dang邀功,当成升官发财的筹码!”
“他们营区的粮都不多了,现在吃得说不定都是咱们山上的粮,还当咱们是到他们这里混饭吃!”
......
三牛摆了摆手道:“都别吵吵了!”
屋里静了下来。
三牛道:“咱们折财折命不能折人,我一来你们就在一块吵吵,别的营房的人也挤进来,有啥结果没有!”
冯曼婷道:“三牛哥说得对,这事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咱们让洪亮把话说完!”
三牛对洪亮道:“洪亮,你接着说!”
洪亮道:“我当时看那两个国jun挺可疑的,就问他们来做甚,其中一个跟我说来找药,不过他装做咳嗽捂着大半个脸,确实没看清模样!”
三牛道:“那你跟他说话,没听他是甚口音?”
洪亮道:“他说得是咱们山西话!”
三牛喜道:“这不是就有眉目了吗,这个独立营的大都是外地的,有了这一条就好找了!”
洪亮挠了挠头:“咱们山西人不会干这种事的,再说我听他的山西话说得也不地道!”
冯曼婷道:“这个可以做为一个线索,也可以从另外的方面来找线索,比如说早上全营都在跑操,没去的人只有几个,这偷钱的国jun就在这几个人里面,这就好找多了!”
山匪们纷纷道:“对,对,这样就能抓到!”
三牛对冯曼婷道:“对,咱们找宋营长去!”
冯曼婷对众人道:“兄弟们放心,我和程连副一定会为大伙儿主持公道的,大家不要在营区里乱吵乱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她对三牛道:“三牛哥,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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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部外面,勤务兵小孙正和一名国jun站在门外聊天,嘻嘻哈哈正说得热闹。
冯曼婷和三牛从东边急匆匆地走来。
两个人来到了营部。
小孙招呼道:“冯连长、程连副!”
冯曼婷问道:“小孙,宋营长在里面吗?”
小孙道:“没在!”
冯曼婷道:“他到哪儿去了?”
小孙道:“宋营长没在营地,他到县城——买东西去了!”
三牛问道:“那他甚时候回来啊?”
小孙道:“他没说,一般......都到天快黑了!”
冯曼婷和三牛对望了一眼。
三牛咕哝了一句:“买个东西就要买一天!”
小孙道:“冯连长,你有什么急事吗?”
冯曼婷道:“对,是有急事!”
小孙道:“那这样吧,营长一回来,我就到四连连部去找你,你看好不好?”
冯曼婷道:“那好,多谢你了!”
她对三牛道:“程连副,咱们先找侯营副说一下!”
三牛道:“行!”
两个人往东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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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营长穿着便服戴着礼帽,他手里摇着小马鞭、嘴里哼着小曲回到了营部。
宋营长走进了营部,把小马鞭挂在了墙上,叫道:“小孙!小孙!”
不见有人回应。
宋营长骂道:“这家伙,又跑到哪儿玩去了!”
他拿起暖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在了桌后,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水。
侯营副走进了营部。
宋营长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前脚跟回来你后脚就跟进来了!”
侯营副道:“是啊,是有些事要向营座汇报!”
侯营副在椅子上坐下来。
宋营长道:“我又不是天天到城里去玩,这一去就有事,你给你自己倒水,小孙这东西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侯营副站起来,去给自己倒水。
这时候,小孙匆匆跑了进来。
他进来先道:“营长,你回来了!”
他又对侯营副道:“哎呀,侯营副,怎么能让你自己倒水呢,你快坐下我来倒!”
侯营副回到椅子上坐下。
宋营长有点不悦地道:“小孙,你跑到哪去了?我回来想喝口水还得自己倒!”
小孙笑道:“我到营房里跟大伙儿聊天呢,听说营长回来了,马上就过来了!”
宋营长道:“聊天?我看不是喝酒就是偷着赌钱去了,小孙,你可不能弄那事儿,营里已经宣布了不能在营房里赌钱、要给四连的土匪们竖个样子,别的当兵的怎么样我没看见,你可是我的勤务兵,要叫别人报告给了我,可就叫我太没面子了!”
小孙道:“营长,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他走过去,给宋营长的杯子里又添了水、又给侯营副倒了水,然后在侯营副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宋营长对侯营副道:“侯营副,出了什么事啊?”
侯营副道:“营座,两件事,一件是曹麻子的事!”
宋营长道:“曹麻子怎么啦?他不是前段时间投靠了郭营长吗,这个曹麻子,心眼倒挺多的,怕我们去攻打他,给自己找了阎锡山这个大靠山,他又怎么啦?”
侯营副道:“营座你不知道,今天得到的消息,曹麻子在郭营长手下呆了没半个月,昨天偷偷带着他的人马又回到了十字崖——”
“该!”宋营长兴灾乐祸地道:“哪有郭营长这样的笨蛋,收编了土匪,不要人家山上的一分钱一颗粮,象这种实呆呆的人咋会混到营长的位置去——”
侯营副道:“而且啊,他还给曹麻子配发了机枪、榴弹炮,都被曹麻子带回山上去了!”
宋营长伸着指头道:“这不是傻蛋是啥,赔了夫人又折兵,对土匪就那么相信,这回他郭营长可真是应了你那句话,癞蛤蟆跳门槛——墩了屁股又伤脸!”
侯营副笑道:“是啊!”
宋营长转念一想,又道:“咦,侯营副,曹麻子这回得罪了郭营长,咱们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不妨考虑一下攻打十字崖的事,听说曹麻子山上的财宝比凤凰岭还要多呢!”
侯营副道:“营座,我以为咱们要见好就收,知足者长乐,十字崖本身就占有天险,易守难攻,咱们上次攻打凤凰岭就占了手里有榴弹炮,就那也是险中取胜,现在咱们这边的炮弹一直又没有补充,十字崖的山上又添了机枪、榴弹炮,十字崖山上确实有财宝,不过这财宝咬手呢!”
宋营长听了不时的点头。
侯营副道:“再者曹麻子这就是前车之鉴,你攻打十字崖,带不带四连?不带,留他们单独在营地不放心,带上,难保他们不会和十字崖的人来个前后夹击,营座,你说是不是?”
这时,小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
宋营长道:“小孙,你咋了?”
小孙道:“营长,听你们说到四连,我才想起中午四连的冯连长和程连副来找你,他们叮嘱我营长一回来就赶快通知他们,我差点都给忘了!”
他站起来:“营长,那我现在去叫他们?”
宋营长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
小孙快步出了营部。
宋营长对侯营副道:“听了你的一番分析,加上马上就要开拔了,我也觉得应该稳字当先,至于说四连的土匪学曹麻子的样,我觉得倒不会......”
侯营副道:“我不过是提醒一下营座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营长道:“我又不是郭营长那傻蛋,凤凰岭山上的粮咱们都运过来了,财物咱们全拿完了,岭上除了山洞,房子全烧光了,他四连的土匪除了跟着我,哪还有什么退路啊!”
侯营副笑道:“营座说得有道理,不过该防人时还须防啊!”
宋营长道:“这个我知道,你说得另一件事是什么?”
侯营副道:“我说得第二件事就是四连的事——”
宋营长道:“四连的土匪怎么啦?”
侯营副道:“四连的一间营房今天早上发生了失窃,丢了钱!”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冯曼婷和三牛两个人匆匆往营部走来,小孙紧撵着跟在后面。
宋营长笑道:“我当发生什么事呢,就这么点的小事啊!”
侯营副道:“我看冯连长和程连副可没当小事,急得跟啥一样!”
侯营副扭头看了一下外面,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他们两个来了!”
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喊:“报告!”,是冯曼婷的声音。
宋营长道:“进来!”
三牛大步和冯曼婷进了营部。
宋营长问道:“冯连长和程连副有什么事吗?”
三牛性急,不等冯曼婷开口就急道:“宋营长你干什么去了,我们都等了你一天了!”
宋营长一听心里来了气,站起来一拍桌子,叫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干什么去了这是你过问的事吗?!”
冯曼婷一看宋营长生气了,忙解释道:“宋营长,误会了,程连副因四连发生的事情着急了一天,并没有别的意思!”
小孙走了进来。
侯营副也站起来,走过来劝宋营长道:“营座,快请坐下,程连副土匪出身,是个粗人,到了别人那里可能还不理解,营座你对他知根知底,怎么能和粗人一般见识呢!”
侯营副连哄带劝扶着宋营长又坐了下来。
侯营副又走到三牛面前,劝道:“程老弟,你现在加入了中央军,用你们的话来讲,已经是朝庭的人了,说话办事应该有个上下高低,跟你们原先在山上不一样,就是你们原先在山上,你同田爷也不会是这样说话吧——”
他笑着拉三牛坐下:“来来,咱们两个副的坐下,冯连长会把事情讲清楚的!”
三牛虽被侯营副拉着坐下,仍犟个脖子。
宋营长仍有些面带不悦地对冯曼婷道:“冯连长,你说有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