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那天的事,三牛眼里又冒出了火:“你不提那天的事还好,你一提我就满肚冒火,那天在饭堂里他们当时二百多号人围攻我们一百来人,过后营部没有处分一个人,要不是你拦我,我非找宋营长辨个是非曲直!”
冯曼婷道:“三牛哥,你不要生气了,这两天我把你们的话反复考虑了又考虑,决定带兄弟们重回凤凰岭,找你来就是想商量商量!”
三牛一拍桌子激动地道:“好!早就该下决心了,这帮狗东西就根本没把咱们当自己人看,还留在这儿有甚意思!”
冯曼婷轻声道:“三牛哥你小声点!”
三牛大声道:“怕甚!别说他们听不见,就是听见又怕甚!”
冯曼婷道:“三牛哥,不能这样子,正因为咱们想走,才更要做事低调些,不能让他们察觉咱们的想法!”
三牛放低了声音,但还有些不服气:“怕甚,大不了跟他们干一场,别说他们人多,就他们那样儿,我还真不尿他们那一壶!”
冯曼婷一笑:“三牛哥,咱们不但要有勇还要有谋,回凤凰岭的事要暗中行事,不能公然决裂,不能因逞一时之勇而白白贴赔掉一些兄弟的性命!”
三牛点了点头。
冯曼婷道:“我的意思是这样,这件事不但要对国军做好保密工作,就是对自家的兄弟也要保密,过个三五天,有了合适的机会,咱们到时再通知弟兄们,兵贵神速,在晚上偷偷地撤走!”
三牛想了想,道:“行!夫人你想的挺妥当,就按你的计划来!”
冯曼婷道:“那你再想一想,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没有?”
三牛眼睛一亮道:“诶,夫人,要是能把那两挺机枪偷走最好了!”
冯曼婷笑道:“对,你说的对,能弄走的话不但要把那两挺机枪弄走,还要顺便把那两门榴弹炮破坏了,以防他们再弄到炮弹!”
三牛点了点头。
冯曼婷道:“不过这就看机运了,偷机枪不能提前偷,只能在咱们当天晚上逃走之前偷,以防打草惊蛇!”
三牛道:“我知道,到时挑四五个身手好的兄弟去偷军械室!”
冯曼婷点点头,道:“这事就这样定了,这两天你一定要看管好兄弟们,叫他们不要和国军再起冲突,凡事一定要忍让些!”
三牛挠了挠头:“又不告诉兄弟们要回凤凰岭,还要让他们处处要让着国军,弟兄们都该骂我了!”
冯曼婷笑道:“三牛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就是几天的时间,几天后兄弟们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三牛笑了笑:“行!我这两天先当两天‘汉奸’吧!”
冯曼婷笑道:“三牛哥,你咋把汉奸用到这儿了!”
三牛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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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九点已过些。
小孙在营部外面活动着身子。
侯营副从西边走了过来。
小孙笑着问候道:“侯营副!”
侯营副问道:“营座在里面吗?”
小孙指了指营部旁边宋营长的寝室道:“还在房里呢,我给你看看。”
宋营长的寝室只与营部隔一间。小孙来到寝室外,敲了两下门,轻轻地推开了门进去。
很快小孙就出来了,对侯营副道:“侯营副,营长正看报呢,你进去吧!”
侯营副笑着点了点头,进了宋营长的寝室。
侯营副进了房子,看见宋营长正躺在床上看报纸,报纸将脸都挡住了。
侯营副来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茶叶纸袋看了看,笑道:“哟,营座就是会享受,这茶叶可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啊!”
宋营长继续看着报纸,没有搭腔。
侯营副放下了茶叶,笑道:“营座看得这么认真,最近又有什么新闻啊?”
宋营长甩开了报纸:“有你娘个腿!”
他坐了起来:“无非又是国军奋勇杀敌但日寇仍节节推进!”
宋营长叹了一口气。
侯营副一笑,问道:“营座象有什么心事啊?”
宋营长道:“唉,什么擒贼先擒王,用了什么美男计,弄得我这两天都没办法见冯连长,正想法子怎么能修复关系!”
侯营副笑道:“我知道营座想的就是这事情!”
宋营长一瞪眼:“知道还明知故问,耍我啊?”
侯营副笑道:“哪敢哪敢,我劝营座不听,说最多丢个人怕什么。”
他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这事也就是没什么,营座多虑了,你是长官,跟一个下级需要修复啥关系!”
宋营长低头嘟起嘴想了想。
侯营副又道:“营座只要想想曹麻子的事就明白了!”
宋营长道:“关曹麻子屁事啊!”
侯营副道:“证明这帮野狗是喂不熟的,你想啊,这郭营长对曹麻子多优厚啊,要枪给枪、要炮给炮,没拿十字崖一文钱一颗粮,曹麻子说留二十来个人在山上看家,就让他在山上留人,到最后还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拿了郭营长的机枪、榴弹炮跑了,营座你想啊,郭营长刚因为有功,由连长直接提拔到营长,曹麻子就来了这一手,叫郭营长还怎么向长官交待啊!”
宋营长点点头:“是啊!”
侯营副道:“所以啊,还是那句话,野狗喂不熟啊,你看那冯连长一天对那个程连副三牛哥长三牛哥短的,早晚两个人就上了一张床了!所以啊,营座你跟他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宋营长摆了摆手:“去去去,我堂堂一个营长冯连长都看不上,还能看上程连副那个莽牛!”
侯营副道:“不管咋样,曹麻子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对这帮家伙我们要不得不防啊!”
宋营长点了点头:“这话倒说的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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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吹过,卷起操场上的枯草。
操场上没有什么人。
冯曼婷和三牛两个人来在操场上,两个人边走边说。
冯曼婷问道:“三牛哥,前两天的大雨,田大哥的坟头没有冲坏吧?你有没有给他多烧些纸钱和衣物?”
三牛道:“没坏,就冲了一点儿,我就是为田大哥的事才晚回了一天,我们三个到山下面找到些石头将田大哥的坟砌好了,又给田大哥烧了好些纸钱和衣服,告诉他我们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随时想看他就可以看他,不象现在给田大哥过个七修个坟都要请假,我晚回来了一天,宋营长还将我一通训斥!”
冯曼婷道担心道:“你没有顶撞他吧?”
三牛笑道:“没有,我忍了!要不是想着夫人说的话,那个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早就跟他闹开了!”
冯曼婷笑道:“好,你做得很好!”
三牛道:“这帮家伙太没人情了,连夫人去给田大哥过五七烧纸上个香都不准,还最多只准我带两个人,要不是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鬼地方,怕破坏了计划,光这事儿我就不答应!”
冯曼婷点头道:“对,忍一时之屈,谋长远之计,他们越是这样,反而越坚定了咱们离开这儿的决心!”
三牛道:“夫人,咱们准备后天晚上行动的计划没有变吧?”
冯曼婷道:“没有,你怎么问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