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牛道:“我看这两天宋营长好象觉察到甚似的,防范的特别严,晚上增添了站岗的,军械室也突然添上了守卫站岗,并且不管是站岗放哨的都只让一二连换防,不让三四连参与——”
冯曼婷轻笑道:“这是故意搭上三连哄咱们,意思是说不是不相信你们四连,你看我们也不让三连参与换防,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三牛道:“计划的事咱们只告诉了十来名兄弟,让他们注意观察营区外围地形和军械室的情况!”
他又道:“夫人,虽说我心里比你还急,可还是想问问你,计划要不要推迟一两天?”
冯曼婷道:“三牛哥,你是怕咱们走露了风声?”
三牛道:“对,夫人你觉得呢?”
冯曼婷道:“我想不会吧,不要说知道消息的那几个兄弟,就是全部兄弟们我都相信!”
三牛点了点头,坚定地道:“我也相信!”
冯曼婷道:“那好,那咱们行动计划不变,后天晚上准时行动!”
三牛眼里露出兴奋、喜悦的光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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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房的饭堂门朝南开,绕过去到北面,北面的一溜长棚是后来加盖的,这些是厨房,门朝北开着。
今天天气很好,九名伙夫和三名厨娘都搬了小凳坐在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摘着菜,这里除了两名给军官做饭的随军伙夫,剩余的都是附近村里雇来会做饭的村民和村妇,在一起呆了一年多彼此都很熟,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洪亮从西边走过来,他走到厨房的门口,站住了,装做无聊的样子东瞅瞅西看看,其实却在观察着那些伙夫们。
伙夫们削土豆皮的削皮、摘菜的摘菜,一个年长些约有五十出头的伙夫嘴里叼着烟、干着活,还不耽误的讲了一段荤笑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他旁边的一个中年厨娘一边大笑着一边用拳头在他后背擂着。
洪亮看没人注意他,一溜身闪进了厨房。
厨房东西走向,南边是案板和大锅,北边地上放了蔬菜、木柴,还有十几个大缸和盆子、显得杂乱无章,也让中间走人的通道显得较窄。
厨房里面没有人。
洪亮左右看看,径直向西边走去。
西边用木板隔开了一个小间,里面的陈设较干净。
洪亮在案上瞅了瞅,揭开一个扣着的竹筛,里面扣着一小盆炒好的肉臊子。
洪亮倒退了一步,侧头往小间门外望了望,没有人进来。
洪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灰白色粉末,他将粉末转圈倒在了肉臊子上。倒了一半,想了一下,又将剩下的全部倒了进去。倒完了洪亮从小案上取了一双筷子,将肉臊子搅了搅,弯腰又闻了闻,这才用小竹筛又盖好了小盆。
洪亮出了小间往东走,东边都是士兵打饭的窗口,较大些,洪亮伸腰打开了一扇窗闩,推开了窗户。
洪亮手一撑就上了案板,弯腰从窗口钻出,跳到了饭堂内。
洪亮转过身来,欠身取过案上的一个抹布,将自己踩在案板上和窗台上的脚印擦掉了,将抹布扔到了案上,然后轻轻带上了窗户。
后面突然传来一嗓子:“好啊,原来跑到这儿偷东西!”
洪亮大惊,回过了头来,只见一名长脸国军站在身后正一脸坏笑地盯着他。
洪亮吃惊地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灵机一动,又慢慢装做咀嚼的样子。
长脸国军坏笑道:“吃啥好东西?肉吧?”
洪亮装做含混不清地道:“没吃啥,过来随便转转——”
长脸国军气愤道:“背的牛头还不认赃,明明看见你从伙房里溜出来,你不是来偷肉吃是干啥!”
洪亮装做咽下了嘴里的东西,道:“真没偷肉吃,里面除了凉馍和生菜甚也没有!”
长脸国军不相信:“啥都没有?哄谁呢!有啥好酒好肉快拿出来给我,不然我就报告长官了!”
洪亮道:“大哥,我问你,这又不是吃饭时间,你跑到这儿是干甚来了?!”
长脸国军一愣,一睁眼:“你小子从窗户里面钻出来还问起我来了!”
洪亮一笑道:“大哥,你来恐怕跟我一样,想弄点油水润润肠子,我实话告诉你,里面除了生菜就是凉馍,酒不知道到哪藏着,这样吧——”
洪亮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几张钞票来,递给长脸国军:“这样吧,我跟大哥爱的是一个调调,这个你拿上,咱们走吧,你也别说告长官的话了,你要说告长官,我还要反告呢,大哥你说是不是?”
长脸国军接过钞票装进口袋,马上变了表情,贼笑嘻嘻地对洪亮道:“我说告长官是吓你呢,小兄弟你懂规矩,我咋能做那事呢!”
洪亮一拍他:“那还不快走,叫人家看见了,连你也当成偷吃的!”
长脸国军道:“对对对,咱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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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部内宋营长和侯营副正同两名连长在里面打麻将。
小孙在一旁倒着茶伺候着。
二连长打出一张三筒,侯营副叫道:“和了!”
侯营副把手里的烟叼到嘴上,推倒了牌,又把烟拿到手上,摊开了双手抖着手高兴地道:“三六筒和了,上货!”
一连长摸出一块大洋放在桌上,哭丧着脸道:“营长、侯营副,你们两个最近越玩越大,我们两个虽是连长也吃不消了!”
宋营长掏出一块大洋放到桌子上,笑道:“玩得大赢得多么,这是拿牌说话,又不是谁官大谁就手气好!”
侯营副收了钱,叫道:“来来来,看下一把手气!”
二连长不服气地道:“再来!
一连长无奈地叹口气。
几个人将牌扔进‘锅’里,揉搓洗起牌来。
一名伙夫腰里还系着围裙,急火火地向营部跑来。
那个伙夫跑到了营部门口,他站住他喘息了一阵,才喊道:“报告!”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小孙走了出来。
小孙道:“喊啥喊!有啥事不会给你们排长说,跑到营部瞎吵吵啥!”
伙夫道:“出了事了,我想这事排长拿不下来,就去寻连长,说连长在营部呢——”
小孙没好气地道:“说得跟天塌下来一样,能出多大的事呢!”
伙夫睁大了眼:“出了人命了,给营长做饭的老刘师傅死了!”
“死了!”小孙皱眉道:“怎么死了?”
“是突然肚子疼就死了!”
小孙皱眉道:“那好,你等一下!”
营部内麻将桌上的“战斗”正酣,宋营长正准备揭牌,小孙走进来道:“营长,伙夫老王有急事要见你!”
宋营长皱眉道:“屁个伙夫能有多大事要见我,叫他进来吧!”
“是!”小孙答应道,到门口叫了声:“进来吧!”
伙夫老王进了营部,小孙在后面闭上了门。
伙夫老王进了门有些紧张地在围裙上抹着双手,点头哈腰道:“宋营长、侯营副——”
又转脸笑道:“张连长、吴连长!”
宋营长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伙夫老王忙道:“噢,宋营长,给你和侯营副做饭的老刘师傅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