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是父亲从小看着长大的,父亲知道他是个倔脾气,只要他认为对的谁也扳不过来。就说他第一次偷袭龟本的抢粮车,虽然最后父亲说啥他就听啥,但父亲又知道,二叔心里并不服他。
还有,他跟梅儿的事,父亲又知道他油盐不进,说啥也没用。所以就懒得再管他。为这事家里闹了好一阵子风波,最终也没说咋着就撂下了。
偷袭龟本抢粮车队风波过去了,从那次起,二叔没有任何动静,除了一天三顿饭,再就是练练拳脚。
不过有一天,二叔的赌瘾突然又犯了。也不怪二叔有这个毛病,那时候的农村有啥娱乐活动?啥也没有。不像现在,每到晚上,一帮年轻人吃过晚饭就聚在一起踏着《最炫民族风》,唱着《小苹果》,欢快地跳起优美的舞姿,想咋着高兴就咋着来。那时候可不行,当时的乡村,农忙时除了下地干庄稼活,再就是一闲下来也只能坐到一起闲聊。
二叔不好跟人闲聊,于是就背着他师父和奶奶,父亲,拽这两个师兄弟跟人偷偷学会了赌博。他不打麻将,就推牌九,他觉着这种赌法省时间,钱来得快,常常把包子,三妮子赢得两眼冒金星直骂娘。爷爷在世的时候没少训斥他。奶奶,父亲更是唠叨,但都没能挡住二叔有空玩儿两把,他师父贾万田也说他把包子,三妮子都给带坏了。
风言风语难改二叔的秉性,纵然一家人如何的训斥,唠叨,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奶奶,父亲,唠叨他们的,二叔自有自己的主意。今天吃过晚上,他又找到包子,三妮子。
包子问:“铁锤,咱上哪儿干去?”
二叔不假思索说:“走,俺找个地方,准保没人知道。”
两个人随着二叔来到一户门前,还没等二叔敲门,包子,三妮子扭头就走。
二叔就问:“恁两个干啥去?不干了?”
两个人用手指了指大门:“这不是赵寡妇家吗?你。。。”
二叔说:“对呀,没错,就是赵寡。。。哎,恁俩瞎说啥呢?啥赵寡妇?人家叫陈梅儿,恁都不知道啊?”
三妮子拉了二叔一下,脸贴脸问:“说,恁俩啥关系?”
二叔嘿嘿一笑,毫不隐瞒地说:“未来的媳妇呗。”
“啥?”两个人从来没听说过二叔跟陈梅儿有男女关系,当他俩听二叔说梅儿以后就是他的媳妇,顿时惊讶的目瞪口呆。
包子问:“真的假的?恁俩啥时候勾搭上的?”
“啊呸!啥玩意儿?啥叫勾搭,勾搭你个球!”二叔纠正说:“这叫正儿八经的两厢情愿,以后说话甭瞎咧咧!”
“有没有那个?”三妮子说着,比划了一个“搂抱”的手势给二叔看。
二叔一瞅三妮子比划的赤裸裸的好难堪,突然飞起一脚踢向三妮子,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当当当”二叔轻轻敲了三下门鼻子。时间不长,就听院里响起了脚步声。。。。。。
包子耳朵好使,急忙躲到二叔身后,做着鬼脸说:“来啦。”
“吱——”随着门一声响,就见门缝露出梅儿那张俊俏的脸蛋,“是你们啊?干啥?”
二叔毫不隐瞒,“梅儿,今儿晚上俺们没事儿,想在恁这打会儿牌,恁看行不?”
梅儿没有吭声,而是抻着脖子往二叔身后瞅了瞅,看到二叔身后躲着三妮子,包子两个人,她也没说别的,“执拗”一声把门开展,““有啥不行嘞?进来吧。”
梅儿如此爽快大大出乎包子三妮子的意料。在他们的想象中,梅儿一个孤身女人,深更半夜家里来了三个男人,别说以她刚烈的性格会把他们像撵鸡一样赶出来,然后再说上两句‘寡妇门前是非多,俺娘俩可顶不住流言蜚语,以后少来!’,就是一般的女人也不会让他们进家门。然而,梅儿没有,也没有像包子三妮子想象的那样,她居然不卑不亢让三个人迈进了家门。
梅儿家里也没啥,她家也被龟本烧的所剩无几,除了房屋结构没有被烧净,后来经过修缮才有了现在这个家。
别看都同住一个村,可包子,三妮子并没有来过几次梅儿家,特别是梅儿的丈夫被日本人杀了以后,他们就更没来过。今天第一次进来,两个人似乎感到跟梅儿很陌生,坐不是站不是,举手投足都显得很是拘谨,尴尬。最后还是二叔一句话让他们两个坐了下来,两个人这才相互瞅了一眼,面红耳赤地坐到板凳上。
也难怪包子,三妮子不好意,那时候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这突然来到一个刚失去丈夫不久的一个寡妇家,两个人可不不好意思。
梅儿点了一盏油灯放在桌子上,又给每个人倒了一碗水,而后坐在另一盏油灯下一声不吭地做起了针线活。
三人一边喝着水打牌,一边偷偷瞅梅儿。二叔发现不光他在瞅梅儿,三妮子,包子也在偷眼观瞧。看到这种情形二叔就急了,心说,混蛋!恁两个是不是要有啥想法?他想着,突然伸手在包子,三妮子人头上各扇了一巴掌,假装啥也没发现,催促道:“看啥呢?不好好干牌?”
三妮子,包子没二叔心眼儿多,他们以为二叔扇一巴掌真就是在催促他们好好打牌,所以满红耳赤着急忙收回目光,又各自看起了自己的牌。
包子一会儿皱皱眉头,一会儿面带笑色,似乎是牌的好坏让他露出这些表情。但两个人有时还为自己的手气好,嘿嘿傻笑,手气不佳就骂上两句。
也不知二叔真就打牌有诀窍?还是今天手气不错,三圈儿打下来就把三妮子,包子赢的净光,两个人就急了,嘟嘟囔囔想跟他翻脸,要回自己的钱。那二叔能干吗?他死活不给,就呛呛起来。
就在这时,梅儿突然问:“铁锤,前几天南路上响枪咋回事?恁知道不?”
本来牌干的正在兴头上,梅儿突然“当啷”扔炸弹一样来这么一句,也不清楚她是在有意阻止他们呛呛,害怕声音传到大街上招来流言蜚语?或者她真就是想打听村南公路上的事,因而把二叔打牌的思路突然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