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就说:“有富,恁要真有钱,就拿出来让俺们大伙瞧瞧,别穷的叮当响还充大尾巴鹰。”
“扯淡!俺能骗恁咋的”,堂叔一看有人瞧不起他,顿时就不愿听了,只听他鼻子一哼,伸手就从衣兜里掏出几块大洋,往空中抛了几次,而后得意地说:“瞧瞧,睁开恁的狗眼都好好看看,这是不是大洋?”
娘哎,还真是大洋,并且还不止一块。众人一瞅堂叔手里果然是大洋,不由得都惊呆了,好像对堂叔由一个穷光蛋,一夜之间变成了有钱没人,又惊奇又大惑不解。
堂叔得意地拿起一块儿大洋,在嘴上“噗”吹了一下,马上放到一个人耳朵上让他听响声。那人听了几秒随口就说:“是真嘞,是真嘞,就是真嘞。”
不久,堂叔显摆的事像一阵风很快就传到了二叔耳朵里。
“他哪儿来的钱?”二叔不相信,因为他知道,堂叔根本就不出去挣钱,他哪来的现大洋?二叔搞不清堂叔来钱的原因,于是就去问那天在场的几个人。
几个人不约而同而又肯定地回答,是真嘞,绝对不撒谎,谁撒谎谁是王八蛋。
在众人的赌咒下,二叔不得不相信。因为这些人里面有不少年龄大的老人,即是说有年轻人说谎,可那几个老人肯定不会撒谎。于是,二叔就把堂叔显摆的事儿告诉了父亲,父亲听了也是一愣,自言自语地说:“有富哪来的钱?”
俗话说,贼头三年不打自招。正在父亲和二叔纳闷儿之时,有一天,堂叔在跟人打牌时,无意中说出了现大洋的来历。在场的人一听是堂叔那次把龟本和日本鬼子招来,才致使龟本祸害了乡亲,立刻大骂不止。
很快,二叔又知道了这事,他一听原来堂叔是罪魁祸首,是他为了得到日本人的奖赏,居然引狼入室让沁河村才遭了那么大的祸殃。
“不行,俺的找他去!”二叔实在气极了,如同吃了火药怒气冲冲就来找堂叔。
这时,二爷爷正在院里劈柴做饭,忽见二叔进来也不跟他打招呼,大步流星就进了上屋。
堂屋,堂叔正在屋里死乞白赖地跟二奶奶要媳妇,二奶奶也不搭理他,低着头只顾做着针线活。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响,二叔饿虎扑食一样就出现在娘俩儿面前。
“老二,恁干啥嘞,横冲直撞就进来啦?”堂叔惊讶地问。
“呸!恁还有脸问,王八蛋,恁做了啥事儿不知道?”二叔骂着,不容堂叔再说话,一把就抓住了堂叔的胸襟,恨恨地就在他脸上左右开弓扇起了耳光。
“哎呦,哎呦,娘哎,”堂叔被二叔打的一头梦,左躲右闪也来不及说话,最后只好挣脱开二叔的手“噌——”爬到了炕里边,一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脸蛋子,一手点指着二叔:“老二,恁恁恁。。。”
“老二。。。”二叔始料不及的举动让二奶奶惊恐万分,她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一边拦挡二叔,一边问:“二子,恁这是干嘞?为啥要打有富啊?”
“为啥?”二叔愤怒至极地一指堂叔,“婶子,问恁儿子,问他干啥啦?”
二奶奶还没来得及问,院里的二爷爷听到屋里“乒乒乓乓,稀里哗啦”有东西被打碎的动静,并且还听到二奶奶慌乱的说话声,于是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瞅屋里乱了套:二叔怒气冲冲脸色涨红:堂叔像老鼠躲猫一样瑟瑟发抖,二奶奶紧紧拽着二叔的手不撒。
“二子,咋啦咋啦?”二爷爷蒙灯转向地问。
堂叔结结巴巴地问:“老二,恁说俺到底干啥啦也不说,进门就噼里啪啦给俺揍一顿,到底为啥呀?”
“是啊。为啥呀二子?”老两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叔喘着粗气,就像见了仇人,死死地盯着堂叔。他瞅了二爷爷二奶奶一眼,于是就把龟本那次带着鬼子来咱村的事,跟老两口说了一遍。
“啥,是他干嘞?”二爷爷一听龟本是堂叔招来的,顿时火冒三丈,“你个小兔崽子。。。”二爷爷刚要动手揍堂叔,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堂叔一看逃跑的机会来了,猛地一窜,下了炕光着脚就往门外跑。
“往哪儿跑!”二叔一瞅堂叔要跑,丢下二爷爷一把拽住堂叔的后脖领子,顺手抄起灶台上的一个擀面杖,照着堂叔的脑袋“咚”就抡了下去,只听堂叔一声惨叫,随即仰面躺到了地上,鲜血从他的天灵盖“咕嘟咕嘟”冒了出来,嘴也跟着往外吐着血。
“啊!”二奶奶看到堂叔被二叔一擀面杖打的脑浆崩裂,吓得当场就没了脉,也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婶子,婶子。。。”二叔吓得惊魂出窍,但他顾不上再追堂叔了,急忙掐老太太的人中穴实施抢救。二叔也懂穴位,掐人中,怕打前胸,一阵鼓捣,二奶奶总算苏醒过来。
这时,二爷爷也醒了过来,靠在炕边呆呆发愣。二奶奶睁开眼第一句话就说:“他爹,恁还愣着干啥呀?赶紧报官呐。”
二爷爷傻了一样站着没动地方,只是两眼落泪,他没想到二叔会把堂叔打死。他流了几滴眼泪,看了一眼二叔,又望着二奶奶说:“报啥官?恁还想让二子也死啊?”
二爷爷不说这句话还好,他这一说,二叔马上就后悔了。此时他才真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情同手足?什么叫一条血脉?他心里暗骂自己狗爪子下手太狠,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打死了。发生了这样意想不到的突发之事,二叔想再挽回也无回天之力,只能把他头一低,等着二爷爷跟他算账。
然而,二爷爷并没有找他算账,而是擦了擦眼泪出乎意料地说:“算啦,算啦,这事儿不能怨二子,有富他就该死!要不是他,咱村乡亲咋回遭那样的祸灾?他就是个讨债鬼呀,咱也不知道俺上辈子造了啥孽,生下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