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老周和织云走得慢，平常一个钟点走到的路程，今天竟然走了两个钟点才到了宣传处的那条街。

“好啦，今晚就讲这么多，那些共产dang人大无畏的事迹还有许多，改天再讲给你听！”老周站站住了说。

“嗯！”织云点点头，还沉浸在那些正与邪、血与火的故事中，没有想到这里面的斗争会这样的残酷。那些人抛妻别子、冒着随时会丢性命的危险，来追求自己的理想；自己不过做了一点儿小小的事情，还常常想家乡。如果自己以后遇到那样的危险，能象他们那样大无畏吗？

“其实小刘，你现在也很勇敢！”

老周的话唤醒了织云。

“什么？我也很勇敢？”

“是啊！因为印宣传小册的事情，咱们俩必需夜深相处一室，那些同事难免想到男女之事上去，而这事儿又解释不成，特别是对你这样一个小姑娘家，人言可畏，而你为了工作能做到无视流言，所以也是很勇敢的！”

“什么男女之事？”织云惊奇地问，蓦地明白了不禁涨红了脸，叫起来：“怪不得这段时间那些同事都笑得怪怪的，原来她们都是在胡猜乱想啊！”

她看看老周：“我这么尊重你的，那些人怎么能胡乱想到别的地方去啊？！”

“你尊重我、了解我，”老周笑着说：“那些人可不了解啊，以为我是一个追利好色的市井小人呢！”

“就算你是那个市井小人吧，”织云睁大了眼睛：“那也不可能啊，你这么老了，我和你要差几十岁，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哎，小刘！”老周叫了起来：“我哪老了？我今年不过才三十九，四十还不到呢，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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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那个勤务兵是怎么找到黄麒麟住的旅馆的？

听到来人说戴特派员要见自己，黄麒麟不敢怠慢，马上随勤务兵赶往警校。

在去的路上黄麒麟的心里还有些惴惴——这戴特派员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呢?

路上和勤务兵聊了几句。这勤务兵倒也随和，安慰黄麒麟说，没有什么事儿，戴处长事必躬亲，前段时间将毕业班选出的一百多人一个个叫到他办公室面谈，考察能力。

这个戴特派员这么严格？！黄麒麟想，面试毕业生，可能是根据他们的能力决定发配的岗位，自己现在是刚报考，只存在能上不能上的问题，看来现在应该是又增加了面试这一关。这杭州警官学校入学竟这么难？若加上这面试，难度竟不亚于考取齐鲁大学。

到了戴笠的办公室，房门虚掩。勤务兵喊了一声“报告”，不见里面应声。勤务兵推门一看，里面没人。

勤务兵招呼黄麒麟进来。

办公室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两张床，窗下一桌一椅。

勤务兵说：“处长不在，你先随便坐，等一会儿！”

明明是戴特派员，怎么这随从一口一个处长啊？黄麒麟想。

黄麒麟见仅有一椅，剩余是两床，想着与这戴特派员初次见面，不能太随便。

便笑着说：“没事儿，我站着等一会儿！”

勤务兵说：“你随便！”便坐到了床边，又掏出自己的镜面盒子枪把玩起来。

黄麒麟见那随从竟掏出了一把真家伙，到底是少年心性，差点儿想凑到跟前去，硬是忍住了。

这时戴笠回来了。刚才勤务兵不在，他便亲自去找校长，给他布置校舍的调配工作。

戴笠进门看屋内站着一个相貌俊朗的男生，身体笔直，不似有的学生站没站相，心中先有几分喜欢。

“你是山东考生黄麒麟？”戴笠问。

“是！”

黄麒麟知道这就是戴特派员了。见此人身着中山装，短发、长脸、肤微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一个果断干练之人。

戴笠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拿起了他的国政卷子：“你这国政卷子答得是什么？若我是主考官，只怕你这国政卷子只能得半分！”

黄麒麟的心“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个戴特派员一来就给自己了个下马威。

他决定如实回答：“学生平日只顾学习，对政治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所以这一方面确实很欠缺！”

黄麒麟自称学生让戴笠很受用，自己和黄埔系的都在委员长面前自称“学生”，称委员长为“校长”，意有嫡系亲近之意。黄麒麟是在他面前首称学生的人，让他觉得比那些手下称他为“处座”、自称为属下要让他受用。

黄麒麟哪里知道这些。

对于黄麒麟的实言直说，戴笠也很喜欢。

没有出填空式的国政题，而出这种多带自述性的论题，目的就是看看考生的个人观点，对那种有受共产主义倾向影响的考生是一律拒之门外的。那些对党国狂热忠诚的可以，而那些对政治一无所知的其实更好。

对党国戴笠自有他的一套见解，国无非是党的，党无非是一人的，他祟拜忠实于一人，也希望他的手下也只忠实于自己。

当然，心里面喜欢，却不能给个好模样，面孔仍是冷的。

戴笠又拿起了黄麒麟的报名表：“特长是国文，这国政写得确实跟国文一样！只不过国文也未拿满分啊？”

“报告戴特派员，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作文一项你写得再好主考官也不可能给满分的！”黄麒麟不卑不亢。

戴笠又看看报名表：“喜好的是运动？”

“是！”

戴笠没有说什么，放下了报名表，抬头看着黄麒麟问道：“如果你是一名军人，党国和你的长官同时给你下了命令，你会听谁的？”

复兴社属于军职。

军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黄麒麟想起了这句话。

“自然是听长官的！”黄麒回答。

“嗯！”戴笠心里很满意，可这样的问题不能告诉他对不对。

“好，”戴笠最后这句话容色稍缓，甚至嘴角还有一丝隐隐的笑意：“你先下去吧！”

他已在心里做了决定，要把黄麒麟调到甲班来，是人才他戴笠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戴特派员，我先走了！”黄麒麟说。

“以后见面了叫我先生！”戴笠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委员长已占了“校长”这个名称，那自己就占了“先生”这个称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