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麒麒到饭堂门口的时候看见郭显声已经提着碗在那里等他了。

晚饭已经是和警校的学生在一块儿吃了。特训三个班新开了三个窗口，甲班的和三个班的教官是一个窗口。

只以为是开三个窗口是怕人多挤，待黄麒麟和郭显声端了碗找了一张空桌坐下，郭显声忍不住叫了起来：“咦，你的菜比我的好啊？”

黄麒麟一看郭显声碗里，确实比他的好些。

黄麒麟说：“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一样呢！”

他把两个碗往一块一并：“咱俩合着吃，这不就一样了！”

郭显声再一问，又叫起来：“粮票一样，菜票我们只有三块钱的！”

不是郭显声一人发现了，警校的学生也发现这新开的三个班伙食比他们好一些，禁不住就有些小意见，在那里嚷嚷。有那脑袋转得快的就端了碗过来打饭，结果到窗口一递菜票进去就又被扔出来了，原来他们的菜票上盖得是学校的章子，自然被伙夫扔出来了。

警校的学生还只是知道特训班的伙食比自己的好，并不知道他们的伙食是免费的，除非谁当月的饭票菜票不够用才花钱买。若知道，岂不是当场就炸了锅了。警校学生的饭菜票可都是自己花钱买的啊！

当然这事儿他们不久很快就知道了，自然吵吵嚷嚷，但教官一句话就让他们的怨气平息了。

你们都是拿的完小的毕业证来考得警校，人家可都考得是国中、高中的题，你们谁觉得自己能答过？

这是实话，那些考特训班体能测试未过插到警校初级班的，个个都是国中毕业的，有一个听说还是这次招生考试的文试第一。

但还有不服的。那他们甲班全都是咱们警校抽去的，他们也有的是完小文凭，凭什么还进了甲班？

那你们到人家甲班随便拉一个，只要你比试胜了人家，就把你抽过去，把那个调回来！

没人吭声了。甲班那些都是毕业班的尖子，确实比不过人家，只能叹人家脑子聪明或者肯吃苦学习训练。

黄麒麟问郭显声下午教得什么。郭显声一听眉飞色舞：“教得都是警察怎样跟踪人，怎样抓人，哎呀不听不知道，原来这里面的渠渠道道可多啦！”

不过郭显声还是有些疑问：“这警察怎么还要跟踪人？光跟踪的方法就讲了两堂课还说没讲完。而且抓人还搞得偷偷摸摸的，警察抓人上去给他戴上铐子就行了，不服的给他一枪托！怕人看见似的弄得跟做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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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同宿舍七个人半躺到床上，就互相聊开了。

另六个人原先有的在一个班，有的虽不在一个班但也见过面，所以很快就热络了。

黄麒麟半躺在那里静静地听。

有一个叫毛善森的，是这里面年龄最大的，虚岁已经二十五了，没来这里之前是教书先生。谈吐颇有见地，且很有城府，虽只一帮年青人在一起夜聊，也不乱多说一句。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黄麒麟能感觉到此人虽年龄偏大，但颇有抱负。

还有一个叫王德光的，完小毕业后便在外面闯荡，拜过洪帮门派，也做过不少打打杀杀的事儿。后来也悟到这里面难发财、升不了官。要发财最少要升到帮里分堂主才行，但那都是拿命换来的，要了别人的命保了自己的命得来的。一般的成员也就拿人家两个、占人家一个，混个油嘴子而已。升官更是不要想，就算你九死一生换得个堂主的职位，那在政府眼里也算不上个官啊。所以王德光悟到还是要投到政府这个大帮派的“门下”，在这里你当了官，捞钱不用拼刀抡枪，下面的人捧着你，办个事情也好办。

大家就聊今天的事儿，先说到早上那个姓赵的同学被南正教打得事儿。有的说了，这赵同学被打是好事儿，咱们也知道这儿纪律严，特派员训话没有迟到，要不然罚一顿不吃事儿小，扣了这个月的生活补贴就划不来了。

有的说，也不是，有个迟到的能给大家打水、叠被子还不好吗？哈哈！

这些都是说笑的话。

毛善森说了，这事儿要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南正教并未倚仗自己是正教就打学生，而是让赵同学和他象个男子汉一样对打，可惜赵同学本领不济，被打也就怨不得别人了。所以说，有了过人之处方可逾礼，没有过人之处就要自守规矩。

躺在黄麒麟下铺的学生叫了起来，那个赵同学也是白在警校上到快毕业了，还做为尖子生抽到这里呢！被南正教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也实在太没本事了，要是我，凭他南正教厉害，我最少也跟他对个十几二十招再见胜负呢！

这个学生叫张占彪，上高小时就拜了一个老拳师习武，练了六七年的武，后来跟着马帮走南闯北跑生意。用他的话来说，虽然那几年跑东跑西，但每天早晚要练两趟拳的“毛病”是没改啊！

下午在何教官课上发笑的就是张占彪。

这张占彪说话的口气很冲，可能象毛善森说得那样吧，有本事的人才有这样的口气吧？黄麒麟想。

张占彪又说，下午那个何教官象是耍把式卖艺呢，耍把式卖艺也讲究长拳快打，哎，看得人才觉得好看，才愿意赏两个钱呢。教得什么擒拿术，两个人对打，打架人家谁跟你贴得那么近打？都是拉开了架式打嘛！

拉开架式也不打！一个同学叫道，都是警察，吹声警哨就召一帮同事帮忙，费那神！

说到了将来的工作，王德光说，那个洪警官讲得搜情报倒挺有意思，讲得那些事情还刺激得很，那个相机也先进，问题是我咋总觉得不对头呢，咱们干警察的，没事儿搜集人家共产dang的情报干什么？就是破案要调查证据，直接带一帮人搜查就行了，还要搞得那么偷偷摸摸？

毛善森说，能教的肯定将来有用处，用心学就是了！你不见咱们的伙食比别人的都好吗，而且还发粮票、菜票，不用花钱。这样花心思、花本钱地教我们，肯定所教得都是有大用的。

到月底还有一块大洋的生活补贴呢，王德光说，问题是本来我们就要毕业了，这毕业就当警官了，当了警官就有薪水还有外快，不比他现在只是管吃管住强？更何况早当差早升官，将我们留在这儿一年多，耽误了我们早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