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麒麟和郭显声在校外散着步,六月的杭州并不热,只是雨较多一点儿,空气中有种潮湿的味道。
“这天气去西湖应该很好,比前几个月应该游人少一些吧!”黄麒麟说,想起了一首诗来,不禁轻轻吟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现在还说西湖呢,学校的事儿把人都气炸了!”郭显声说。
“你是说拆信的事儿吧?”黄麒麟笑着说:“不关我的事儿!”
“当然不关你的事儿了!”郭显声愤愤地说:“又没谁给你写信!”
黄麒麟面色一黯,被郭显声的话伤到了心。
郭显声说出口便发现自己说错了,现在见了黄麒麟的表情就更后悔了。
他一把搂住黄麒麟的肩,笑着说:“麒麟,跟你开玩笑呢!不会真生我气吧?!”
“怎么会生你气呢!”黄麒麟笑笑,问:“丙班的那些女生昨天真的绝食了一天吗?”
“是啊!”一提起来郭显声又愤愤不平起来:“她们还来找我们,我决定响应她们,出面动员我们乙班的同学配合她们一起进行绝食!”
“千万不要这样!”黄麒麟忙说:“显声你更不要出头!”
“为什么?”郭显声问道:“你们甲班的老气横秋、逆来顺受,难道也要我们学你们的样儿?”
“其实发现信被偷拆是我们甲班的同学先发现的,班上的同学们知道后气愤之情并不亚于你们!”黄麒麟说:“但是他们知道枪打出头鸟,最后便把这‘出风头’的事情交给了你们乙班和丙班。这事儿已经挑明定了性,那就不要再执拗了,更不要再出面组织什么响应活动了!”
“不会吧?”郭显声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们甲班的怎么这么阴险、胆小?!”
“听我的没有错!”黄麒麟再次嘱咐劝告郭显声:“当然甲班做这事的这些话不要传出去!”
不是阴险和胆小,这是一种世故。黄麒麟在心里想,显声原先能将赵巡长陷害自己的事情怀疑出来,现在怎么这样简单的道理还要自己再三嘱咐?
其实不是郭显声退步了,而是黄麒麟自己“进步”了许多。
本来黄麒麟想把张占彪死亡的事情说出来,以警劝他,但他还是没有说。虽然郭显声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但是要因人而宜,有些人哪怕是陌生人,也可对他说些机密的话,因为此人守口如瓶;而有些人哪怕是最亲的亲人、最好的朋友,也是不能说一些机密的事,因为做不到守口如瓶,告诉他等于是害了他也害了自己。显声的嘴就是有些不严。.
刘织云去舞厅了几回不愿学跳舞,让她去专门去教跳舞的私人小学校也不愿意去,老周第一次觉得这小姑娘倔起来还挺犟。
你是不是属牛的啊?老周问。
不是,我是属兔的。刘织云说。
那你怎么这么犟的?
有什么事情是非要学跳舞才能做的?刘织云问。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周想,是呀,这事情迫在眉睫,如果王四海一旦去了外地,“打狗”队的行动就要落空。而刘织云学跳舞就算喜欢学也得个过程,更何况又这样不情愿的。
只要顺利完成任务就行了,何必拘泥于非要学会跳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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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找了小秦,请他转告特科的同志,如果按照他现在的想法做,马上就可以展开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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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的建议被批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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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告诉刘织云她要执行的任务?这可是这个小姑娘第一次面对残酷的杀人场面。还有让一个未结婚的小姑娘做那样的事情,心理上也是一种考验。老周很了解织云。
对叛徒带来的危害刘织云已经知道了,她也痛恨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你可以不再做有益的事情,但你也不能反过来做有害的事情杀害那些好人啊?!
待老周详细讲完了要执行的任务,刘织云静默了几分钟,点头说,我尽量完成好。
老周心里一阵感动。
那好,我现在就去通知特科的同志,今晚就展开行动。老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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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老周和织云呆在亭子间里,反复地练习着舞厅的场景。
当傍晚的晚霞在亭子间里渐渐变淡时,老周对织云说,走,吃晚饭去,后面就看你了!一定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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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的格局跟“派丽”的格局差不多,只是少了一进门的那个小花园。
柔和的灯光下,穿了一身藕色旗袍的刘织云坐在那里,清纯得就如同一朵刚绽放的荷花,由于这灯光、这气氛,又给她抹了一层淡淡的香艳。
老周买了门票进了舞厅,在离织云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看着身着旗袍坐在那里的刘织云,他在心里感叹这个女孩子还有另外一种美。
今晚,他可以陪刘织云一晚,虽然只是远远地相陪;明天就不行了,就要交给她一个人应对了,以免惹人怀疑。
不时有男子过去邀请刘织云跳舞,刘织云只是笑笑,说自己是来看听音乐、看别人跳舞的,很有礼貌地拒绝了那些人。
还好,没有碰到一些流氓、小混混。那些流氓小混混最爱去得就是一些低档的小舞厅;象仙宫这样上档次一些的舞厅也会有他们的身影,但少一些。因为这些舞厅都交了保护费,有的还雇了些“小弟”护场子,所以相对安全些。
当晚王四海没有来。
老周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王四海应该不会来了。他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这是发出了撤退的信号,织云站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手袋,也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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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云出了舞厅的前门,老周已经坐了一辆黄包车先走了。
门口有七八辆黄包车在那里等着,织云径直向其中一辆走去,因为那辆车车侧挂着一盏灯笼,那是预防走无路灯的地方备的,上面写着“杨记”。织云知道那是“自已人”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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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晚王四海还没有来。
织云有点儿觉得可惜,因为为了这个事情,已经耽误了给女工们几天的上课。
老周虽然没来,但也没有去夜校,他坐在他的亭子间里紧张地等待着消息。
她打开了提包,拿出了老周的怀表,已经过了十点了。
再等一会儿吧?
因为外面有拉黄包车的“自己人”守候,所以织云并不害怕。
几个舞曲过后,织云又打开包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十一点钟了。
她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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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晚,当王四海带着两名特务一进舞厅的大门,织云就知道要等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