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海虽然没有戴墨镜,但他现在已经被发现,所以那撇沾上去做伪装的小胡子反倒成了被一眼发现的特征。
王四海的目光很快适应了舞厅内柔和有些暗淡的灯光,他四下睃巡了一圈。
他竟然径直向刘织云走了过来。
刘织云端起杯子喝着汽水,掩饰一下内心的紧张。虽然和老周在他的亭子间演练过几遍,但现在她还是有些无端的紧张。她微垂下眼睑,装做在欣赏音乐一般,不去看向她走过来的王四海。
“小姐,能请您赏脸跳支舞吗?”王四海走到了刘织云面前,微躹一躬,彬彬有礼地样子说。
刘织云清纯美丽的面孔吸引了他,一身旗袍衬出少女玲珑的身材打动了他。
刘织云惊慌地抬起头,微微一笑、摇摇头:“对不起,我是来欣赏音乐看别人跳舞的,因为我不会跳舞。”
刘织云拒绝王四海的话和对别人说得差不多,只不过加了因为两个字。
王四海坐了下来,侍者端了三杯汽水过来,摆在了桌子上。王四海摘下礼帽放在了桌子上。
“没有关系,”王四海微笑着说:“来这里就是听听音乐、说说话,就是不跳舞也一样。”
他轻轻摆了一下头,那两个特务明白他的意思,各端了一杯汽水,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刘织云笑笑没说话。
“小姐这么漂亮,应该有男朋友了吧?怎么没带男朋友一起来?”王四海笑着问。
他其实知道,来这里的男的会带自己的情人来,但来这里的女人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寂寞的少妇,一种是象眼前这位女子一样的小姑娘,都不会带人来的。少妇来这里是寻找“舞伴”,而偶尔来的少女们则是出于好奇,她们多半都没有男朋友,如果有男朋友怎么会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我没有男朋友。”织云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难以相信!一定是小姐眼头太高了!”王四海笑着说。
“没有,”织云说:“我才念完书,来上海姐姐这里玩,姐姐和姐夫常被朋友叫出去叉麻将,我无事就来这里听听音乐!”
“噢!”王四海装做恍然明白的样子:“不过小姐,音乐的韵味要在跳舞的动作中才能更好的体会出来!”
他站了起来:“我带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可是我——”织云的话没说完,迟疑了一下,内心的好奇心让她不由地站了起来,随王四海走进了舞场。
王四海属于那种天生对音乐敏感的人,虽然他没有学过音乐,却是那种听到音乐就想随着节拍动一动的那类人。跳舞他也是自学成才的,虽然跟正式学过的人比起来好象有些地方不太规范,但是他的那种随音乐而动的节拍感很能带动人,还会将他当行家,将他不标准的几个动作当创新呢。
王四海的手一搭在刘织云的腰间轻轻往下一压,隔着一层温软的丝绸,就能感觉到少女肌体那充盈的弹力。
王四海的手只一压便放轻了,对付这样的小姑娘,不能因贪吃一口,丢了鲜味一块。
织云手足无措地将一只手放在了王四海的肩上,另一只手已被他握在了手中。
除了黄麒麟,她的手还从没被另外一个成年男子这样紧紧地握着,织云满面通红、手足无措。
王四海带着织云开始跳舞,交际舞跳得好坏大半取决于男的,因为男的是引导者,而女的是配合者。王四海是个中高手,将自己的步幅迈动的比平常的舞步稍大些,给刘织云多一点儿的空间。刘织云虽然不会跳舞,但完全不用自己去发力,王四海带动着她,让她的双脚在足够的空间内随音乐移动,不管她跳得是不是舞步,看起来就还象那么一回事儿了。
有王四海的引领,不用过份关注脚下的步子,刘织云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觉得王四海说得对,在舞步的移动中确实更能感受到音乐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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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跳了三支曲子,王四海这才笑着引领刘织云回到了桌边。
他招手打了响指叫过了侍者,给他的空盘里放了一块大洋,让他来四杯桔子饮料。
“先生,你舞跳得这么好,你是做什么的?”刘织云好奇地问。
她不这样问,王四海都要讲“他的事”,更何况她又发问了。
侍者端来了饮料,分别放到了他们面前,托盘里有找是铜板。
王四海摆了下手:“算你的小费!”
侍者到旁边那两个特务那一桌去了。
王四海便从他的小时候开始讲起,先讲自己小时候家里如何贫寒,自己吃了多少多少苦,然后又如何爱学习、爱上进;进入社会中又经过怎样的坎坷和磨难,没有人能帮他,全凭自己一步步打拼,现在已在政府的部门做了官员,虽然现在职位还不高,但自己还会凭自己的努力再往上走的。
王四海的这番话大部分是虚构的,当然里面也掺杂着一些他的阅历和所经见的。
他知道这番话的“威力”,女人是最富有同情心的,也是最佩服喜欢有上进心的男子。有些人的误区是将自己吹嘘得如何如何步步顺风,女人听了只会一笑,还对你的话九分的不相信。将自己的经历说得越坎坷,越能获得她们的同情心和信任感,然后再将自己的如何努力取得何样成绩说出了,她们十成十就会相信了,你离俘获这个女人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少妇和少女都不例外,这是女人的通病。
看到刘织云听得入迷,王四海的微笑更“深”了。
“你看,我除了跳舞,平常最喜欢看书了,我那里有许多书,你去了就知道我喜欢看哪些书。”王四海说。
好奇心也是女人天生就有的通病。
“远吗?”刘织云问:“都这么晚了!”
“很近的,”王四海说:“我等会儿会送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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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舞厅的大门,门口的七八个车夫都站了起来。有的招呼起来:“先生坐我的车吧,跑得很快的!”
他们知道,象这种带女子的先生是最大方的,晚上本来就比白天可多要几个铜板的。
特科安排行动的两辆黄包车现在只有一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