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的事情之后,阿喜分明觉得叶卿卿不再那么重用自己了。
练武或去学堂,她身边总少不了司徒寅那个碍眼的家伙,到了晚上洗漱,大多找的也是芸月,而她却被调到了外院,整天安排那些更低等的下人的活计。
“若不是那个小畜生,小姐怎么会生我的气?!”
阿喜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眼中的光也怨毒了起来。
可偏偏小姐下了死令,不能再对司徒寅那小子动粗,不然她早就变着法的折磨他去了。
正臆想着折磨司徒寅的方法,却看见这人刚好从她的面前走过。
暖阳洒在他的脸上,将那刀削似硬朗的脸部轮廓变得柔和,清风徐徐吹过,将他的袍子和长发都轻轻撩起来,让他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羽化登仙的仙童。
就是这般好样貌迷了小姐的眼睛!
阿喜气不过,开口将人给喊住:“你没长眼睛的吗!”
将军府中的下人们自然也是有等级划分的,低等的下人见到了管事或者主子身边的人也要行礼,不然便是不敬。
可偏偏司徒寅就好似没听见似的径直走过,这让她如何不气!
被再次忽视,阿喜气得心肝都疼。
她习惯性拿了旁边的棍子就打过去,可偏偏在棍子快要落在他后背的时候,生生的停住了。
她猛然想起小姐之前的话,若是在这人的身上留下疤痕,小姐可不会饶了她!
她气得牙痒痒,可司徒寅却像是偏要惹她一般,轻笑着转身。
“有事?没事我就走了。”
棍子就在他眼前寸把长的地方,可他好似认定阿喜不敢下手一般镇定,说罢抬腿就要离开,却被拦住了。
“站住!”阿喜冷笑了一下,“我喊住你自然是有事,刚巧今天有个废物病得爬不起来了,你去把院子里的茅厕给我打扫了,还有那粪坑里的粪,也给我清理干净!”
小姐说了不能打骂他,可没说不能让他干活吧!
阿喜心中得意洋洋。
她倒要看看,司徒寅挑了一天的大粪,可还能有这般谪仙的模样!
谁想,司徒寅听她这么说,却没动,“一会儿就是小姐去学堂的时间,作为伴读,我要同去才是,不然的话小姐问起来怪罪,你我也担不起,不是吗?”
他在阿喜的面前倒是没有再装,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玩味的看着对方开始扭曲的一张脸,随即又坏心眼的补充道:“不过这茅厕也不能没人去打扫,我看着院子里的人都各司其职,唯独你正空闲,不若你去将此事干了吧?”
“你!”
阿喜气得发颤,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可就是不敢落下来。
“我要是再不去,小姐该催了。”
司徒寅好整以暇的准备离开,刚抬了步子,就听见后头的阿喜在那撕心裂肺的喊:“小畜生你不要太得意了!小姐这个身份,身边什么样的好看男子没有?等她厌烦你了,看我怎么惩治你!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街边的一个脏货,就算是死了也没人在意的东西!”
司徒寅的眼神暗了暗,声音也冷了几分,“你这般骂我,我倒不是很介意。只是如果传到小姐耳朵里,你不知还能否看到我被小姐厌弃的那一日!”
说罢,便潇洒离去,再不管身后已经歇斯底里的阿喜。
而院子里的其他下人,虽说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方才两人的对话却全都听见了的。
阿喜平日里仗着叶卿卿喜爱就嚣张跋扈,惹了不少的人,如今看她吃瘪,这院子里不少人都在心里笑得开怀。
司徒寅跟阿喜的这一段更是被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整个府里,以至于老太君寿宴,全府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可偏偏管事给司徒寅安排了一个最轻松的活计。
“你是小姐的伴读,自然要忙许多,就给你一个采买的活计,你得了空就去街上按着单子上的东西买一买,回头找账房报销就是了。”
管家对司徒寅笑得见牙不见眼,可心中却一时不停的在观察面前这个少年人。
虽然有点瘦,可是身上却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独特气质,让他看起来显得高贵清雅,如今换了叶卿卿最近亲自给他挑选布料做成的衣裳,更是清隽惹眼。
他早就听说了叶卿卿最近宠一个小厮宠得不行,甚至为了他将一直喜欢的大丫鬟都给扁了。
如今看来,此人还当真有这个资本。
“多谢管家。”
司徒寅没有忽视他对自己上下打量的眼神,表面上依旧是恭敬的,可是心中已经厌恶得不行。
他完全能想得到面前的这个管家把他想成了哪种人。
这让他觉得愤怒和反胃。
而他也清楚,管家也是因为叶卿卿的表现才给自己这么好的一个活计。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头有一种难言的情绪。
就是因为这样一张脸,他才会陷入如此境地。
可也就是因为这张脸,他也开始过得不错了。
想到这,他苦笑了一番,去领了出门的牌子。
他是奴隶,自从进将军府之后就再没能出去,再走在拥挤的闹市之中,他忽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如今的他已经成功离开了之前那个让他做梦都想要离开的地方,可是心中却忽然开始挣扎了起来。
怎么办,要跑吗?
他皱紧了眉头,脚步不禁加快了一些。
只要在闹市区中躲起来,再好好谋划出城,迎接他的将会是他一直以来向往的自由。
可就在这时,叶卿卿那傻兮兮的笑脸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读书时、练武时、给他包扎时……
他觉得心乱如麻,像是逃跑似的朝着将军府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
他强迫自己想起之前叶卿卿对他的羞辱,将手臂上的疤痕露出来给自己看,然而就在他快要跑到之前住过的破庙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脑袋一痛。
他心中预感不好,想要挣扎,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困意。
他的身体落在了一个黑衣人的怀中,随后消失在了破庙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