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人真的挺好,我们后来都这么认为。”忆兰心心中想着,如果你人不好,我也不可能爱上你,“那哥们家里好像很有背景,他被你吓得一晃神,片刻就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模样,他身边的人也围了过来,想要对你动手。这吓坏了衣衣,她感激你的挺身而出,或许你不惧怕那哥们,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一定会吃亏,所以她忙叫你别管她。”
雪映衣是一个阳光般的女孩,她漂亮,她善良,所以粉丝们爱她爱的疯狂,风千叶的心中,雪映衣的形象变得丰满起来,他似乎可以看见,那个自己都陷入麻烦还为别人着想的美丽姑娘,就在他脑海深处。
或许,那就是他失落的记忆。
忆兰心一直握着风千叶的手,此时又紧了几分,“从那时候我便觉得,如果以后我要嫁人,一定会嫁给你,你可能不知道,那时候的你,有多帅,你毫不畏惧,一把将那哥们甩得连连后退,把衣衣拉到你身后,依旧冷淡的说了声,滚。”
风千叶又向丹问道:“丹,以前我会动手打人吗?”
丹仔细回想,其实他和撒旦真的没有那么熟,“先生,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曾经没有人能够令您亲自动手打他。”
撒旦是黑暗中的皇帝,三年前,没人能够进入那一片黑暗,因为在他们试图闯进那一片黑暗之前,便已经被吞噬殆尽。
风千叶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雪映衣一定和上帝字典有关系,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以神秘莫测的身份出现在雪映衣的眼前,他足够帅气,气质独特,且非常富有,这足够令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孩产生兴趣,雪映衣向他搭讪,他又以冷漠姿态对待,这不但不会令她失去兴趣,反而心中会更加好奇,风千叶心中感叹,曾经的自己真的是个算无遗策的人。
雪映衣会因为撒旦的无视而感到疑惑,她美得令所有人心动,却唯独不能打动他,便是这种疑惑,令她忘却了防备,因为一个对她毫无兴趣的人,又怎么会是因为别又用心而靠近她呢?
撒旦依旧出现在酒吧,依旧无视着雪映衣,这会令疑惑变成自卑,那时候的她是否在想,自己在他眼中,不过一个卑微的陌生人而已?便是在这种卑微的时刻,撒旦又在她危机时刻挺身而出,她会不会想,他是不是在可怜着她?
风千叶已经能够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反常的出现在那个酒吧,这也许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蓄意接近,如果雪映衣和上帝字典有关,那他的猜测便是说得通的。
可是也说不通,既然雪映衣和上帝字典有关,那么为何忆兰心成了所谓的未婚妻?这又是一个他想不通的环节。
忆兰心并不知道风千叶的心思,她努力的想要把自己和风千叶的过往讲述给他听,“我清楚的记得,记得当时纠结而矛盾的心情,你的挺身而出,令我无比欣喜,可我也无比担忧,因为你有可能会为了衣衣而受伤。”
风千叶的了解中,过去的自己在格斗方面颇有成就,甚至不亚于撒旦集团的任何一个特种兵,他觉得在后来的故事中,受伤的一定不是他。
忆兰心笑颜如花,眸子里神采奕奕,对于她而言,那是一段改变着她人生的过往,她悠悠道:“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天真,一个戴着价值连城的名贵手表的人,又怎么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强出头?那些本来对衣衣和我的安危熟视无睹的保安,看见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立刻从酒吧各处赶来,我们的老板居然亲自下来解决,向你道歉。”
风千叶皱眉,“你们老板认识我吗?”
他有些不敢确定,三年前他令人畏惧的身份,是风千叶还是撒旦。
忆兰心道:“认识,他当然认识,听风阁的老板,传说中和沐兰笙一样有钱的人,他可不敢得罪。”
她声音中有些嘲讽意味,这也难怪,酒吧老板对自己员工被客人调戏视而不见,对另一个身份尊贵的客人却低眉顺眼,她自然是生气的。
风千叶眉头皱得更深,沐兰笙,那个和千羽似乎关系匪浅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他又为什么会同自己一起赞助方舟计划?“沐兰笙是谁?”
忆兰心道:“他是风都最有钱的人,沐氏财团的少帅,三年前接手了家族,生意横跨各个行业,在这座城市,没人敢得罪他......你见过他,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带走千羽的那一个。”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叔,你很不对劲,你似乎忘记了所有人,可你好像认识千羽,这是为什么?”
风千叶恍然大悟,他的记忆中没有沐兰笙,是因为这个人是三年前才接手声名显赫的沐氏财团,此时他对于沐兰笙,也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可对于忆兰心的疑问,他没法解释,因为他不能告诉忆兰心,他拥有着朔风止水的全部记忆,不答反问道:“江黎是谁?”
忆兰心一愣,连忙解释道:“大叔,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一直在追我,可我从来没有理过他...”
风千叶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是谁?”
忆兰心声音中带着些委屈,也许她认为风千叶在生气,“他的父亲是江世荣...都说他是风都最大的黑社会。”
风千叶哦了一声,他也知道江世荣,这个人明面上是风都最大的贸易大亨,可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明面上。传闻中,江世荣是风都黑暗中的权贵,控制着风都大部分的地下交易和黑暗势力,是风都最传奇的人物,那么多人都知道他从事非法交易,可他至今仍然能够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这里,又怎么能不传奇?
难怪江黎这般目中无人,原来是黑社会的太子爷。
忆兰心很想撇清她和江黎的关系,又道:“他还追过衣衣,衣衣也不愿意理他,他就像缠着我一样缠着衣衣,如果衣衣没死,他一定还缠着衣衣。”
风千叶登时一惊,“他除了缠着衣衣,还做过什么吗?”
忆兰心摇头,“其实他就是爱缠着人,还见不得有其他人追衣衣,其它倒也没什么。”
风千叶心中道了句难怪,江黎在听风阁的举动,倒是和忆兰心描述的十分符合,那么这个黑社会的太子爷,和雪映衣的死有没有关系呢?他觉得要弄清楚这些问题,还是得听忆兰心讲述那一段不该存在的过往,道:“然后呢?”
忆兰心懵懂道:“什么然后?”
风千叶莞尔,“酒吧,我救了你和衣衣以后。”
他觉得很奇怪,因为如果按照忆兰心的讲述,他应该和雪映衣有一段基于谎言的恋情才对,这才符合故事的发展,可为什么忆兰心才是他的未婚妻?
忆兰心哦了一声,继续道:“然后啊,衣衣非常感谢你,我们就想请你喝一杯酒,在那样的情形里,我们真的是想向你表示感激,并不是想和你搭讪,可你转身又坐回你的位置上自己发呆去了,理都不理我们,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风千叶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你直接告诉我,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理你们的。”
忆兰心哦了一声,接着道:“就是那晚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你一如既往地来到酒吧,我和衣衣依旧偷偷的观察着你,思量着怎么才能和你搭上一句话,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主动和我们说话了...”
她那双如夜空明星般的眸子里,突然闪烁起晶莹的泪光,“大叔啊,就是你那一句话,改变了我们的一生。”她转头深深的看着风千叶,目光中尽是温柔情怀,“那时的你,平静得如空谷寒潭,仿佛在说着一件极小的事情,你问我们,愿不愿意去听风阁工作,去为你工作。”
故事的开端,也许正是从那里开始,风千叶心中莫名荡漾着复杂情绪,他应该算是个卑鄙的人吧,雪映衣的离去,是否从那时候就开始埋下了种子?
“衣衣和我都惊呆了,天啦,你居然会和我们说话,还邀请我们去你的听风阁工作,这让我们觉得像做梦一般不真实...”忆兰心紧紧握着风千叶的手,她似乎想要确认,此时坐在她身边的人,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我们惊讶,高兴,喜出望外,可是我们又非常疑惑,衣衣是个直率的女孩,她立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去你的会所工作呢?我记得那是你第一次正眼看她,也是第一次答她的话,你说,因为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可能不会再有时间来酒吧,这里并不适合两个小女孩。”
风千叶努力的在脑海中刻画着那时的他,一个冷漠的人说着这句最能打动女孩的话,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那时的他,用冷漠和财富作为最真实的伪装,高高在上,与众不同,偶尔又会展露出贴心形象,这满足了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形象,他心中不禁叹道,多么虚伪啊。
忆兰心的心中一定不觉得风千叶是虚伪的,因为他的目光中蕴藏着的,是满满的幸福,“天啊,你在为什么担心哩!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所以我们答应去你的听风阁工作,当晚就跟老板辞职。”
两个傻姑娘,风千叶心中苦笑,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平白无故的恩,“那么,你们来到听风阁后,我为什么爱上的是你?从你的故事里,我觉得我爱上雪映衣的可能性更大。”
这是他最大的疑问。
忆兰心并不显得如何惊讶,只是显得有那么一丝落寞,“大叔,我不漂亮吗?还是我不够温柔?”
风千叶愕然,他并不关心他究竟爱着谁,或者该爱谁,“我没其它意思,只是那一段记忆对我很重要,你别多想。”
那个站在墓碑前的女孩和他的故事,至关重要。
他不信这个世界有鬼,他认定雪映衣和上帝字典有关系,如果他曾经骗的人是雪映衣,那么一切都能够说得通。
可偏偏忆兰心才是他的未婚妻,这会令故事更加复杂。
忆兰心一定很爱风千叶,她甚至不愿意风千叶皱一皱眉头,她不忍看到风千叶脸上的纠结,所以她立刻收起了落寞,轻轻道:“这得从我们到听风阁之后说起......”
她想要把这一段往事说给风千叶听,可突如其来的剧烈撞击打断了她的话。
“砰!”
这是他们乘坐的轿车与另外一辆车相撞发出的剧烈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们来不及反应,强大的惯性下,丹已经陷入昏迷,忆兰心和风千叶也好不到哪里去,重重的撞在了前排座位上。
浑身撕裂般的疼痛,脸上有温热液体流淌,这是风千叶回过神来的第一感觉。
“丹......”
丹没有回答他,因为丹已经埋进了安全气囊中,昏迷不醒。
“兰心......”这辆车虽然不如他在美国乘坐的改装车坚固,但好在安全系数不低,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他挣扎着爬起来坐好,忙伸手去拉身边的忆兰心。
忆兰心额头被撞破,鲜血布满美丽的脸颊,肩膀疼痛得快要麻木,胸口气闷难忍,风千叶将她抱在怀里,她被风千叶担忧的叫喊声唤回了神,“大叔...怎么....怎么,回事?”
风千叶抬头看着前边,那是一辆迎头撞上的大卡车,这一定不是意外,他可以肯定。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准确的说,是听风阁去往云庭的所有路口中,车流量最小的一个路口,前方的交通指示灯表明,刚才是可以同行的。
他警惕的透过窗户看着四周夜色,后方马路上又有一辆卡车顶着轰隆的引擎声,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别怕。”
他皱着眉目,安慰着惊惧得颤抖不止的忆兰心,右手抬起,向着后方张开,指环在夜色中绽放出诡异的光华。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只是这一次,卡车并没有撞上他们的车尾,而是在离车尾一米处停下,就像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
风千叶额头青筋迸起,他能够控制空气的流动,在卡车撞来之前,他让后面的空气极速运转,令卡车撞上了龙卷风般进不得分毫,可这令他本就受伤的身体更加难受。
他几乎能够隔绝炸弹爆炸的冲击力,虽然险些丧命,但是拦下一辆卡车并不难,只是会很累。
有人要杀他。
虽然他来到风都之前便已经猜到这种可能性,并做好了准备,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很惊讶,可忆兰心的表情却不显得惊讶,她被鲜血遮盖的,是恐惧,并不是惊讶。
“你知道我的力量?”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小女孩并不为他的力量而惊讶,这是不应该的。
要知道,薇薇安都会惊讶得张大嘴,她比起忆兰心,可要见多识广。
忆兰心呆呆的看着风千叶,“我知道的。”
风千叶很想问她,问她究竟还知道多少东西,可现在的情况并不给他提问的时间。
因为他可以透过破碎的车窗看见,马路的对面有一辆奔驰轿车,后边车窗洞开,还有一支狙击枪,枪口正对着他们,他一把将忆兰心按倒在怀里,喝道:“别起来!”
右手伸向车窗,下一刻,一颗铮亮的子弹停在张开的手心前方,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弹头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灼热温度,以及那要挣脱他束缚的强大力量。
忆兰心躺在风千叶怀中,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巨大的恐惧感令她紧紧抱着风千叶。
风千叶一咬牙,控制着空气的流动,改变弹头的方向,弹头嗖的一声从他耳畔划过,他紧紧的盯着对面那一辆轿车,不敢松懈,这样的精密布置,透露着势必要他命的决心。
对面的奔驰车上的人,不知为何,竟然将枪收了进去。
风千叶低声对忆兰心道:“报警,快。”
接着便打开车门要下车,忆兰心吓坏了,拉着他道:“大叔,你干嘛?”
风千叶拍了拍她的手,“你别出来,他们杀不了我,快报警。”
他说完便下车站在车旁,遥看着对面路边的车辆。
对面车上也走下来一人,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整个头都罩在风衣的帽子里,看不清长相。
他拿着一把手枪瞄准风千叶,板机扣动,毫不犹豫。
风千叶右手一握,大声喝道:“要杀我,凭一把枪么?”
他右手一握,子弹全部停在身前,凝固在空气中。
那人把枪一扔,快步走向风千叶,有路过的车辆,在撞上他的前一刻,他只是随意的一抬手。
下一刻,一堵火焰幕墙在他身侧拔地而起,吞没了那一辆将要撞上他的轿车。
风千叶哑然失色,空气中滚滚灼浪提醒着他,那个从火焰中走来的人,是多么可怕。
上帝字典的力量,他可以控制风,凯莎能够控制水,而来人,应该有着控制火焰的力量。
他不敢轻视,右手指环光华更盛,四周空气围绕着他的车极速旋转,构成如龙卷风般奇异的景象。
那人横穿马路,右手火焰升腾跳跃,用力挥向风千叶的方向。
火球在接触到风千叶操纵的风墙时瞬间熄灭,快速流动的风能够吹灭火焰。
风千叶却并不敢放松,他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已经来到风墙外与他对视的人,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攻击。
那人就站在风墙外,静静地看着他,衣摆在风中鼓动,这一刻,他比撒旦更加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我得杀了你。”
他的声音令风千叶直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听不出感情,分不出男女,风千叶压下心中的震惊,极力保持冷静,“你做得到吗?”
那人没有回答,缓缓抬起双手,火焰如灵蛇般从他手中跳落,向风墙席卷而来。
霎时间,一道诡异的景象平地而起,那是一道带着火焰的旋风,在夜色中格外耀眼。
风的力量足够大,才能刮灭火焰。
如果火的力量足够大,那么风便会助火燎原。
风千叶抬头看着直冲天际的火墙,心中惊骇莫名,身边灼热的温度提醒着他,此时此刻,死亡近在咫尺。
他尚是第一次真正和上帝字典中的力量对决,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这种力量的强大和自己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