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被赶出主会场,气得屁股丫丫都是火!
刘雅曾经也是纨绔女,也曾经踩人,也曾经爱踩人!
一个小小的湖滨政法委书记,居然敢踩姑奶奶,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社长查大桥要舔你的屁,不敢把你怎么招,可姑奶奶不怕你!
你不是想要媒体给你歌功颂德么?
姑奶奶偏不干,偏要挑你的刺!
刘雅怕查大桥叽叽歪歪找麻烦,不敢回报社,怀着忿忿不平的心情,在临河派出所晃悠起来。
这一晃悠不打紧,还真发现了不少问题。
派出所是政府最基层,直接与老百姓打交道。
一大早的,来派出所办事的人不少。
有生了孩子上户口的,有走了人注销户口的;有找片警调解民间纠分的,也有家遭盗贼报案的,也有老人小孩迷路走丢失求助的。
没有民警接待,大家窝在门口,咒娘骂老子起来。
今天也特别邪,110指挥系统是不停地呼叫。
某某公汽乘客钱包被扒了;
某某小区居民波斯猫上树了;
某某平房区发生火灾了;
某某大道自来水管爆裂了;
某某小区居民不愿出门请民警买碗热干面儿过早……
……
有警必接,有难必帮。
这可是公安机关承诺了的。
动态出警的110民警被召回来了,没人出警,引得报警人不停投诉。
三个协警守门,面对大量的报警求助,面对大量人民群众,也不敢作主。
打民警的电话,民警电话全部关机;打所长电话,所长电话也是静音。
不管人民群众的诉求,关起门来搞整顿,本身就是一种粗暴的工作方法,是另一种形式的衙门作风,受伤害的还是老百姓!
你请大媒体高调唱大戏,瞧不起我们小报社是不?
这不是让我刘雅抓住了小尾巴?
你踩姑奶奶是不是?姑奶妈就跟你唱对台戏!
刘雅拿起录音笔,混在人民群众中,听他们发牢骚,听他们咒爹骂娘。
跑到值班室,与值班协警搭讪,听他们接听电台,听110指挥中心责成临河派出所出警,为什么还不出警,还不回告……
光录还觉得不过瘾,刘雅打开手机拍起了视频。
这个视频既有老百姓骂娘的场景,又有110指挥中心不停地呼叫、不停地催促的电脑截屏。
更有意思的是,湖滨区公安分局刑侦队长杜雄,带着几个刑警匆匆地跑到临河派出所,拍开大门,怒气冲冲地骂道:“临河派出所的人呢?都死绝了啦!”
可能是杜雄经常来的缘故吧,协警认识他,对他说:“杜队长,小声点儿,上面开会呢!”
“是开会重要,还是发了大案,破案重要?”杜雄并没有收敛嗓音。
“那里发生大案呀?”
“银湖尚都杀死了两个人,要你们派出所出警,为什么不动呀?”
“不是说打架吗?出警民警都被叫回开会了,手机全部关机,打不通。”
“开什么会呀?日常工作都不干了?”
“政法委书记、市委书记,还有市公安局政委来我们所调研,开现场会呢!要不,你上去找找!”
“你上去给我把李强叫下来,谷晓芬也行!”
“我不敢。会议在开之前,谷教导员就跟我们讲了的,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许打扰开会。我们只是派出所的临时工,惹着了她,会被炒鱿鱼的。”
“谷晓芬就爱整人这一口。嗯,我上去!”
杜雄急蹬蹬地往楼上跑,跑到二楼时突然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又回头下了一楼,带着几个刑警匆匆地出了门。
刘雅也抓拍到了这一镜头。
有了这几组外围镜头,刘雅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对,应该找几个警察采访采访,问问他们这样关起门来搞纪律作风教育好不好。
警察都被召集在二楼大会议室,等调研会议结束后,接着召开启动整风大会。
有电视台的两名美女主持参与策划,刘雅知道,只有领导讲话太干扁,还需要群众呼应才丰满。
都是媒体人,都是记者,策划这一套大家都很清楚。
于是,刘雅来到了二楼。
到了二楼正看到何山被押出会场,赶出派出所一幕。
狂拍一通后,刘雅这才注意何山的脸!
这小子怎么这么眼熟?
刘雅记者的干活,成天与人打交道,不是采访这个就是采访那个,见的事多,见的人更多,一下子打了个楞。
嗯?这不是在中医院跳大神的那家伙吗?
这不是湖滨路上开跑车泡美女的那个家伙吗?
对了,还有,有个直播视频,手工制作衣服,那个男主角也应该是他!
出入带保镖,警察开道,人群簇拥叼得不得了,拽得鼻孔翘上了天的他,今天怎么了?
让人押着赶出来,糗不糗呀?
哼!
上次你不接受姑奶奶采访,还让保镖取了我的内存卡。今天我就偷偷地跟着你,一路拍,把你的糗事都拍下来,传上网,糗死你!
打定主意,刘雅背起双肩背,跟着何山后面。
何山正伤心呢,那注意有个美女跟在后面?
何山强忍着心伤,打开路虎车门,坐了上去。
刘雅看到何山上了车,连忙拦了辆的士跟上。
何山开着车,漫无目的驶着。
此时,他迫切希望能有个人倾诉一下。
找妹妹,那可不行。妹妹年岁小,不经事儿。如果告诉她哥哥工作丢了,她还不认为天塌了,难过死了!
我发誓过,要让妹妹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找江子明?
打电话不接。
这家伙可能是上过夜班,还在睡觉,没醒呢!
找江虹?
人家一个女孩子,又是他老师,如果跟她说这些,她还不笑掉大牙呀?自己的形象还要不要呀?
不行。
找汪静宜和吴正碌?
人家一大把年纪,都隔着好多道代沟呢?没法交流?
找肖月?
以肖月那脾气,听后不拎着刀跑到派出所找人拚命呀?
找三个小美女护士?
她们除了会打针、会喂药,也没见她们安抚人儿?
找王悦,人家还有母亲、弟弟要招呼,不要给人家找麻烦!
再说,她们知道了,妹妹也就知道了!
这不行。
对了,找肖胖子肖海山。
平日这斯口口声声叫自己兄弟,这时候正好让他陪兄弟喝一杯,听我倒倒苦水。
何山拿起手机拨打过去,只听这个该死的肖胖子手机不在身上,是那个小秘书接的,说肖总在仙台娱乐城洗桑拿。要不要去找他?
何山再不清白也知道,在娱乐城能干啥?如果人家正抱着美人干那啥来着,你去打扰,不是很扫兴吗?
唉!这心里难受死了,不找个人倾诉倾诉真的不行。
何山想呀想,终于想到了,自己天上不还有六个师傅吗?
向他们哭一哭,诉一诉,归山顶上偏,既没有人知道,丢不了脸;又可倾倒一下苦水,慰抚一下内心伤痛。
嗯,去归山。
想到去处,何山油门一加,便向归山驶去。
刘雅要的士司机也加大油门跟了上去。
来到归山,何山将车往归山脚下马路边一泊,也不管交警抄不抄牌,打开车门,便向归山爬去。
十几分钟之后,何山便来到归山东面的断崖,也就是上次准备跳崖,被个流氓踢下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扯起个破锣嗓子,惊天动地嚎了起来。
“师傅哎——我的六个师傅,我要你们这么多师傅有什么用呃……”
“我被人合起来欺负哎,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也不管呃……”
“我被人家砸了饭碗哎,撸了警察呃;脱离了组织哎,再无人管呃;从此四处飘零哎,居无定所呃……”
……
何山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先是惊动了一个和尚。
当然这个和尚不是归山庙的和尚,而是那个躺在灌木丛中睡大觉的和尚。
听到何山大哭大叫,便坐了起来。
仔细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原来是有人欺负自己的徒弟了。
这还得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你们敢欺负我徒儿?
是不是看我臭和尚脏和尚好说话,不当回事儿?
岂有此理!
臭和尚脏和尚把自己当成是何山的师傅,其实人家何山根本就没记起他这个人,只记得那六个教本领的了。
臭和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的家,修练参禅多少年多少代,但还是没有什么悟性,其境界还停留在俗间。
“敢欺负我的徒弟儿,胆大包天了不是?那怕你是马王爷长有三只眼,我臭和尚也要抠你一只眼下来!”
臭和尚打了一滚,穿着件破衲衣,便向山下跑去。
一边跑,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你们六个老东西,教点本事就算了?自己的徒弟被欺负,你们还坐得住?”
“我们这不是在天上吗?人世间的事管不上……”
“他这么笨,这么蠢,不是我徒弟……”
“我可从来没有认他为徒弟,不信,我这里有他立的字据,是他不认我为师傅的……”
只听见天空中传来空渺的回声。
“去去去,你们不认我认。我在凡间,先教训教训那些人,回来再找你们这些老家伙算帐。哼!”
“不要为了个俗家子破了佛戒……”
“一说这个我就来气。谁规定的和尚不许讨媳妇,害得我都没有个后人。好不容易收个徒弟,还让人欺负!”
……
脏和尚几纵几跃,就消失在湖城都市里。
何山嚎啕大哭,惊得第二个便是刘雅了。
今天是星期一,又快到中午,归山少有人。到了山顶,更是没有人。
小雅见人哭过,但几乎都是女人。
女人哭,再怎么着,也哭不出何山这么大的阵势。更多的是小声哭哭啼啼,哭一会儿歇一会儿,然后便是数落谁谁是负心汉,谁谁的不是!
小雅自己也哭过。
那是妈妈得了烈性传染病,被狠心父亲送进隔离车。
她哭得也是撕心裂肺。
可那时年纪小,哭得再怎么悲伤,再怎么凄惨,也打动不了人。
何山个大男人,找这么个地儿,嚎啕大哭,该是多么伤心呀!
自己辞离帝京,漂落湖城已经三年了,不知可怜的爷爷是否安好?
想到这里,心里便涩涩的,再受何山影响,也有了股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