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正在培养情绪，手机突然响了。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看区号，是帝京的。

刘雅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指在触屏上划过，电话接通。

“刘雅，我是爸爸，你不要挂断电话，我有事跟你说。”里面有个男子说。

“我没有爸爸。你说。”

“爷爷得了脑溢血，你是不是回来一趟，看一眼？”

“爷爷什么时间发的病？严不严重？”

“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很严重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靠仪器维持着。这一次可能挺不过去了。”

“刘秀国，你为什么才给我打电话呀？”

“你不是换了新的电话号码吗？也没告诉任何人。这个号码还是我刚才清理爷爷的物品，从他电话薄上看到的。”

“爷爷住在那个医院？”

“帝京３６１医院。”

“我在江南省湖城。这就坐飞机回来。”

挂断电话，“哇——”的一声，刘雅培养了好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哭了出来。

刘雅哭不出何山那种调调，但哭的力度以及穿透力，绝不比何山差。

“你谁呀？跑到我身后哭么事？”

听到有人哭，何山调过头问。

“你不认识我呀？我是刘雅。我爷爷发了脑溢血，快不行了，我正伤心呢！”

“不认识。这是我选中的地儿，我还没哭完呢。你莫捣蛋，要哭你到别地儿哭去！”

“这地儿又没写你的名字，你能哭，我也能哭。”

“那你也不能哭那么大声，那么伤心，都影响着我了。”

“好好好，我注意一点。你哭，地儿是你找着的，请你先哭。”刘雅谦让道。

“你是女人，女人优先。”

“还是我们一起哭吧？”

“好。这样最好。”

“我滴个师傅呃……”

“我滴个爷爷呃……”

一男一女，一哭一和，在归山顶上来了个二重哭。

哭得个伤心呀，让风停云止，晴去阴来！

“哭完了吗？”刘雅拉了拉何山衣袖。

“莫闹，我还伤心呢！再让我哭会儿！”

“你为么事哭得这么伤心呀？”

“我被人撸了警察，砸了饭碗，你说伤不伤心？”

“切，就这一点小事呀？一个破警察，象狗一样的工作，撸了就撸了，至于这么伤心吗？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滴，还怕找不到工作？”

“你说得轻撇！我从小努力，好不容易找的一个工作，就这样被人撸了，不伤心呀。警察是我的事业。事业你懂不懂，就是男人的命！”

“事业怎么啦？高人一等呀？说到底，还是一破工作，有什么了不起?”

“别说大话！”

“那真不是吹，如果我想当警察，那是分分钟的事。”

“你说丢了工作都是小事，那你在这儿哭，一定是大事啰！”

“当然是大事了。我爷爷得了脑溢血，不行了。”

“呵，我还以为是美国打了朝鲜呢？原来得了个小病，就跑到这里哭腮！”

“脑溢血是小事吗？脑袋里出血，是要人命的。”

“我说是小事就是小事。”

“帝京３６１医院，全国最好的医院，都救不活我爷爷，你还说是小事。”

“那是他们手艺不精，医术不行。”

“你就只知道吹牛。”

“好了好了，我还很难受，让我再哭一会儿，请别打扰我悲伤！”

何山又扯起嗓子嚎了起来！

这小子不是在医院跳过大神吗？

听说中医院那些病人都好了，如果不是今天被查大桥硬拉着到临河派出所采访，她应该去中医院做个后续采访的。

他说脑溢血是小事，难道他有办法？

“诶！诶！一个大男人，别再嚎了！羞不羞呀！”

“当然羞啦！没看我躲这地儿哭呀？”

“打个商量呗！”

“说。”

“如果你能救活我爷爷，我就想办法让你重做警察。”

“你别以为我是小孩呀！公安局政委、政法委书记、市委书记三人撸的。他们是多大的官呀，能听你的？”

“脑溢血呀，脑袋里血管爆裂，多大的病呀，你能治！”

“我说能治！”有万疾祛病灰水，有李氏还魂针在，包医百病，师傅药王说过的。

“一个破警察，我说能让你当就让你当！”

“你爷爷多大年纪呀？”

“八十四了。”

“这么大的年纪了呀？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接自己去。你还救个什么呀？”

“小子哎，怎么说话呢？不是你爷爷不？小心我打你几个大耳刮子！爷爷是我世上惟一的亲人，我不许他死！”

“你发那么大的恼干什么？我又没说不救他。”

“你真的能救他？”

“当然。我起码还能让他再活十年。”

“成交。你救活我爷爷，我让你重当警察。”

“那还楞在这儿干啥？走呀！”

“地儿有点远。”

“那儿呀？”

“帝京。”

“那怎么办呀？”

“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网上我订飞机票。下午有江城到帝京的飞机，晚上可以到。”

“那就走呀，先到省城江城。”

两人匆匆跑到山下，路虎还在马路边，果真贴了罚单。

何山将罚单一撕，往空中一抛，骂了句：“去你妈的去……”

便打开车门，发动车，出城上高速，向江城驶去。

刘雅拿着手机，低着个头，噼噼啪啪在屏上直点。

路虎性能好，何山踩着油门一直没有丢，高速上车子又少，平时得花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到了机场，何山将路虎往停车场里一摆，打开后备箱，将两个可乐瓶打开，将大塑料酒壶里的水将瓶倒满拎上，随着刘雅往机场里走。

“帝京没有水吗？你拎这么重的两瓶水，累不累呀？”刘雅见了，不满，说道。

“你不知道呀？我这人体质非常过敏。不能轻易挪地儿，否则水土不服。带两瓶湖城的水防着。”何山总不能告诉刘雅这是万疾祛病灰水，只好扯个谎圆过去。

“看你长这大个儿，以为身体好着呢，没想到你原来是个林黛玉！”

“嘿！嘿！”

到机场售票机上用身份证一刷，飞机票很快出来了。

两人拿着飞机票过安检。

刘雅很快就过去了，安检员小姐却将何山拦着了。

“你拎的是什么？”

“自来水。”

“每瓶喝一口。”

“这么麻烦！喝一口就喝一口。”

“每个瓶子都喝一口！”

“好好好，我喝！”

“站着，你裤子口袋里是什么呀？拿出来！”

“是银针，扎针炙用的。”

“这个东西不能上飞机。”

“那怎么行？我要用它给人治病呢！”

“那就托运。”

“好好好，托运就托运。”

办好了托运，来到候机区，时间刚好，开始登机。

何山第一次坐飞机，感到十分兴奋，前后左右到处瞧。刘雅非常不满，小声数落道：“真是个乡里人，飞机都没坐过！”

“到了帝京后，我们首先要找一家中药铺，我要熬些汤药带上。”何山怕刘雅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连忙打岔。

“３６１医院是帝京最好的医院，什么药没有呀？”

“嘿，这个药他们还真的没有，得我亲自熬！”

“好，下飞机就找中药铺。”

“我治病的时候规矩你清楚噻？”

“什么规矩？我可没有钱给你。说好了的，我们交换的。”

“我说的不是费用问题。是我给人治病的时候，要蹦蹦跳跳的。”

“就是跳大神噻，我看过。”

“我不想让人看到。”

“嗯，这个我知道。”

聊了一会儿天，两个小时便过去了，到了帝京。

下了飞机，已是下午四点。

刘雅拦了一辆的士，两人便上了车。

“找个大的中药铺。”

的士司机门清，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一个大中药房。

“甘草、田七、人参、当归，每样给我来三钱。”

药师很快将药称起包上。

“你们这儿有没有熬药业务？”

“当然有了。现在的人都不会熬药，想开中药店，熬药一定要有。但是要加工费。”

“那行。”

何山拿着药材，与刘雅来到熬药区，选中一个大罐，接上自来水，便点火熬上。

“您别站在这里没事干，去弄两个大可乐瓶来好装药。”

“咳！那个敢叫本大小姐干事？”接着刘雅问，“嗯，到那里弄瓶子呀？”

“前面超市买两瓶可乐倒掉，不就有瓶子了？”

“嗯，你还算聪明。”

刘雅出门后，趁人不注意，何山将自己带的万疾祛病灰水赶紧倒入罐中。

刘雅回来时，汤药已煮沸。

何山将药罐端到水池中，打开水龙头，让自来水给药罐降温。

不一会儿，汤药不烫了，何山这才将药倒入买的可口可乐瓶中。

何山之所以要加这四味中药材入药，是因为他看过大量中医书籍，也细读过《本草纲目》，知道这四味药有镇疼修复伤口作用。

当然，这些作用都不大，只要有点中医常识的，都懂这个。

拎上药，何山跟着刘雅又拦了一辆的士，直接朝３６１医院驶去。

“过会，有人问你，你就说是我老公。”刘雅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