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光明随着罗修华进入政委办公室,只见谷晓芬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从脸上到脖子,全是大水泡。
这可不是小事情!
吴光明喊来政治处的人,要他们把谷晓芬马上送医院;要纪委的人将罗修华请去喝茶!
政治处的主任尹奔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跑进来一看,便说:“谷政委烫得不轻,不能轻易动,要请专业医护人员来!”
尹奔说得有道理,吴光明也不好说什么。
尹奔打了急救电话后,就站在一旁。
纪委书记杨刚亲自出面,与罗修华谈话,问事发经过。
罗修华原来是副局长,都是湖滨区公安分局党委成员,拉不下脸皮来说狠话,只是轻言细语地询问。
罗修华早有准备,说是今天找政委汇报工作,没想到政委把开水往自己身上倒,夺都夺不下来。
莫看谷政委是一女人,可心中却是有大韬略的人。
何山看守案犯出了一点小差错,就被她搞成大地震。今天不惜自毁,谁知她又盘算着什么惊天大计划?
罗修华这么一说,杨刚心中一怔,认为罗修华说得没错。
谷晓芬这女人为人嚣张,行事毒辣,与她说话要小心,打交道更要小心,关于她的事最好不要插手。
刚才看了,这老娘们是大面积地烫伤,这不是违纪问题了,应该是伤害,是刑事案件了。
纪委只管民警违纪案件,刑事案件得有刑侦部门侦查。
杨刚一脚便将这枚烫手山芋踢了出去。
刑侦队杜雄也有办法,楼都不上,现场都不去,直接跟吴光明说,根据刑诉法要求,局内发生这样的案件,刑侦队要避嫌。此案最好由上级刑侦部门或者检察院侦查。
大家都踢皮球,吴光明那怕是局长,大发脾气也没有人接盘。
不听局长的话了不起挨顿骂,与谷晓芬这女人沾了边,搞不好饭碗都丢了!
吴光明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市公安局长陈大吉。
没想到陈大吉接了电话后很冷淡,既没有发脾气,也没高兴,只是说知道了,跟范政委说吧。
吴光明只好打通了市局政委范相夏的手机。
听了吴光明的汇报,范相夏头大了。
他总感到这一波争权抢位子不会这么简单落地,这不,恶果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吴光明说得有理,范相夏只有打电话要刑侦大队孙成出警。
孙成与湖滨区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郑海关系铁,郑海被这娘们坑了,他正没地方出气呢,现在要他为她破案子,才不干呢!
孙成说此案很敏感,为了以示公正,最好公安局不要插手。此外,此案只是一起一般伤害案,还达不到市局刑侦大队侦办的条件。
孙成一通太极,也推了。
自从发生了何山事件,范相夏便打上了袁系的烙印。
谷晓芬是袁系开路急先锋,她受到了报复,让范相夏觉得后脖子发凉。这事不能马虎了,一定要向上级汇报。
于是刘志鹏知道了谷晓芬受了伤!
听完范相夏汇报,刘志鹏感到浑身发冷。
原来干坏事要付出代价呀?
公安局内部发生的案子是不能由公安局自己来办,刘志鹏一直在政法口混,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再说公安局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现在虽然打开了一丝缺口,但让公安局自己办,刘志鹏也信不足。
于是,湖滨区人民检察院派出了法纪科长匡七与检察员耿丽办理这起案件。
罗修华很快地被带到了检察院。
冯正明也在第一时间内得知了老婆受伤的消息。
他跑到医院烧伤科病房里,看到病床上缠得象个木乃伊似谷晓芬,对一旁的公安局长吴光明说,他希望公安局公平公正地办理此案,给受害者一个满意的交代。
吴光明连忙推卸,说此案不由公安局办理,政法委已责成检察院侦办,嫌疑人罗修华已被检察院带走。
冯正明出了医院,便给刘志鹏打了一个电话。
“谷晓芬遭到报复了,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法办!”
“你的意思就是说该怎样就怎样?你要知道,她是我的老婆,也是你的女人!”
“你别来这一套。我跟她那点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说得一本正经的,好象蛮把她当人噻?”
“你要懂得,我再不把她当人,名义上她是我老婆,私底下,这女人到处胡咧咧,说与你有一腿。别人报复她,那就是打狗欺主。何况你是政法委书记,我是区长!”
“这些不用你来教!但是你要搞清楚,前一波她闹出的事还没消停呢。如果再被媒体盯住了,你说会不会出现其他的事呀?你现在还是代区长呢!莫还没有转正就被撸了。为人低调一点好!”
莫说,刘志鹏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冯正明想了一下,也认为是这个道理。
老婆是公安局里的人。
公安局里的事,就由公安局自己处理,不要引火烧身就行。
反正自己已经是湖滨区长了,这老娘们的价值已经利用完了。
她烫成这个鬼样子,没有十天半月肯定出不了门。
这段时间,正好夜宿情人家里。
检察院里,匡七与耿丽对罗修华进行讯问。
“是不是你用开水烫的谷晓芬?”
“不是。”
“当时办公室里只有你们两人,不是你是谁?”
“你们不可搞有罪推定。虽然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也不能说成是我呀?难道她自己不能烫自己呀?”
“谷晓芬又不是疯子,怎么自己烫自己呢?”
“她还真是一个疯子,没有什么事她不敢干的。”
“莫说远了,你有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你干的?”
“你们就没有勘查一下现场,看有没有什么监控之类的,如果有,一看不就清楚了。”
“这点常识我们知道。谁会在办公室里安装这个呀?没有。”
“那你们是逼着我自证清白了?”
“你当警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前不久还是副局长,想你清楚,讯问你也是一个取证的过程。”
“好吧,你们把我的手机录音打开,里面有我与谷晓芬对话的录音。”
“偷录与领导谈话,你怎么干这个?”
“不是我喜欢干这个。而是与谷晓芬打交道,都要留一手。我录音,也是跟她学的。我们都是政法口的,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谷晓芬偷录,把我与郑海都坑了。这女人蛇蝎心肠,不防着一手能成吗?你看,这一防,就对了。”
耿丽点开手机,找到了音频文件,点开,里面便传来了谷晓芬与罗修华对话声音。
“你来干什么?”谷晓芬的声音。
“我来找政委汇报一下政治思想。”
“你想干什么?”
“我给领导倒点水。”
“啊……”谷晓芬凄利的声音。
“政委,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开水往自己身上倒呀?我都被你害成一个小民警了,你还害我干啥呀?”罗修华的声音。
“你……”谷晓芬的声音。
接着便没有了声音。
讯问完罗修华,匡七与耿丽来到医院。
谷晓芬醒了,剧烈的痛疼正在折磨她。
“这还用问,就是罗修华烫的我,你们马上给我把他关起来,重重地判他刑,最好是死刑!”疼成这样,还不忘耍当官的派头。
“当时办公室里只有你两个人吗?”
“是呀!”
“你说是罗修华烫的你。他为什么要烫你啊?”
“我录了他的音,他被撸了副局长,当然怀恨我了。”
“你有没有证据是他烫的你?”
“这还要证据吗?我是政委,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谷晓芬脸包得象个棕子,只有鼻孔与嘴巴空着。
“你说的话也算证据,但罗修华有录音。从他提供的录音,可证明他没有作案。”
“不是他作案,难道是我作案呀?我自己烫自己,难道有病呀?”
“至于你有没有病,我们不是医生,不敢妄下结论。但从录音上来看,你就是自己烫自己。”
“我自己烫自己,为啥?”
“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如果你不能提供新的证据,我们检察院只能侦办到此了。”
匡七与耿丽还没有出门,只听见谷晓芬大呼一声,便晕死过去。
检察院很快向政法委作了汇报。
刘志鹏心里很清楚,自己烫自己,谷晓芬再傻,再有心机,也不会毁自己,这肯定是罗修华报复了。
罗修华明目张胆地报复谷晓芬,难道就不敢报复自己吗?
刘志鹏说到底就是一纨绔,对手一来真的,他就怂了。
如果是刚来,他肯定要公安局立即拘留罗修华,可现在,他要仔细斟酌一下了。
上次操之过急,被老爹刘又红骂,说他做事不动脑子,惹得媒体说七说八,害得湖城市委焦头烂额,害得省委胡书记很没面子。
断人前程,等于杀人父母。
谷晓芬能设局害人,心里就要有准备接受别人设局害她。
现在,自己在湖城已站稳脚跟,犯不着为个老娘们四处树敌了。
现在法律是越来越健全了,定别人的罪,判别人的刑,必须有证据。
从这段录音上来听,罗修华不仅没有罪,而且还是被害人。谷晓芬不惜自己伤害自己来诬陷别人,倒犯了诬陷罪。
这一手好毒辣!
没有新的证据,检察院只好释放了罗修华。
谷晓芬躺在病床上,大呼小叫。
冯正明来了一次之后再也不来了,同事也没有一个来看她。
多次,她叫罗志光,这是惟一个听她话的人。
可电话号码被她删除了。
她打电话给儿子雷子,这臭小子听说了不耐烦地说:“他又不是医生,看了她也不能好,还是不来了。”
谷晓芬听了,气得吐血。
这一吐不得了,她肚子上的蜈蚣伤疤突然闪现一道金光,象雷电闪劈了一样,吱叶作响,谷晓芬便疼了起来,象千刀万剐千撕万扯一样。
原来,臭和尚脏和尚埋下的惩戒咒起作用了。
谷晓芬象杀猪一样嚎叫起来,碜得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