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出事了,是神婆死了。
我是在回家的第二天知道这个消息的。
神婆死的很惨,据说是被人掐死的,被人发现时脖子都被掐断了,眼睛凸着,舌头伸出来足足有半尺长。
做为一个驱邪避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神仙人物,会和什么人结这么大仇,非要置她于死地?
我想不出来,所以理所当然的想到了从停尸房消失的斜眼男。是诈尸了的斜眼男杀了神婆,可他为什么要杀神婆?是为了我么?
我有心想给刘警官打个电话,可一想离开警局时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人家当时不想和我说,现在去问估计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道人们是怎么知道的,村里人开始疯传我撞邪了事,版本也有五六个。
其中一个版本甚至说,我出车的时候嫖娼被警察抓了,嫖的还不是人是鬼,警察把我抓进局子以后,大半夜就开始闹鬼,吓得警察都不敢让我在局子里待了。
我撞邪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由我们村子传到了十里八乡。
一传出去,最先找上门的是我哥借车的车主,车主说那辆后八轮撞过邪不吉利,他一开车就觉得后脊梁冷,像有双眼睛盯着他后脑勺一样,说什么也让我家赔他一辆车。还威胁说要是不赔就带着一家老小来我家打滚撒泼。
其实,那辆后八轮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报废了,对方明显是来讹我家,我继母当然不干,当场就和对方掐了起来。
当时闹的那叫一个热闹,全村的人都围在我家看人脑,后来我继母使出了杀手锏,当场晕死过去,那家人才灰溜溜的走了。
当然我继母是假晕,不过她是真气坏了,如果眼神能杀人我肯定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我爸知道这事以后也急忙的从外地赶了回来,我没敢隐瞒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我爸当时脸就绿了,说我撞的是大邪,必须要找法师才能解决。
于是,我爸开始到处打听给我找捉鬼的师傅。
因为神婆交代过我要避开九,我自然是小心谨慎,首先把自己用了三年带有九的手机号换了,然后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连看电视都不敢看带九的频道。
可该来的总归会来,躲也躲不掉。
那天下午,我在家里憋的实在无聊,就坐到门口的石头上放风,正好赶上村里学校过植树节,一位女老师带着一群嘻嘻哈哈小孩从家门口路过。正当我感叹小小少年没烦恼时,那群孩子当中突然有人喊我叔。
仔细一看发现是三叔家的二丫头苗苗,苗苗拖着铁锹走在学生队伍最后面向我招手。
我没理她,继续盯着那女老师丰腴的屁股瞧,心跟着她一上一下的两扇屁股蛋子一颤一颤的。在想想自己长这么大连女人都没碰过,要是就这么死了,这辈子得有多亏。
“叔。你看啥呢。”
我吓了一跳,扭头发现苗苗站在我身边,这小丫头走路咋没声呢。
“干嘛?”我没好气的问。
“鬼是什么样子?”苗苗歪着脑袋问我。
我被她问的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苗苗又说:“我爸说你撞邪遇见鬼了。是真的吗?”
我心里苦笑,看来我这点破事现在是妇孺皆知了。
我不想和她多说:“走走,赶紧走。”
苗苗撇了撇嘴,然后向我伸出了小手。
有其父必有其女,用我继母的话说,我三叔这人是有便宜就上,没便宜创造便宜也要上,要是吃点亏保证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所以苗苗也是,只要见了家里的人伸手就要钱。
“没钱!回去找你爸要去!”我打掉她的小手。
苗苗小脸立刻绷住,嘴角下沉看样子是要哭,我忙掏出十块钱给她,打发她走:“别哭,别哭,给,叔就十块钱。”
苗苗一把将钱拿过去,笑颜如花,哗啦啦的拖着铁锹去追那些小学生。
可没跑几步,我突然发现苗苗拖着的铁锹竟然“飞”了起来,说“飞”有些不恰当,应该是本来拖在地上的铁锹竟然以极其诡异的方式翘了起来,就像是苗苗拿着一端,而另一端也有人也拿着一样。
可苗苗身后根本没有人!
大白天见鬼了!
我立刻惊出了一身白毛汗,揉下眼睛在看,苗苗已经扛着铁锹混在了人学生队伍里。
是我看花眼了?
那群学生越走越远,依稀在学生群里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着花裙子,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我激灵灵打个冷战,感觉空气都降到了冰点,忙起身回了家,把大门插死,一想又怕万一闹鬼,自己跑不出家门又把大门打开。
我快步回到屋里,可看哪里都不对付,感觉到处阴森森的,我又从屋里出来坐在台阶上抽了支烟,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思来想去决定去我爸家。
虽然我不想见我继母那张脸,可继母总归是个大活人,一个人待着总是心惊肉跳,
时间长了非精神衰弱不可。
到了我爸家,只有我继母一个人在。我爸这几天到处给我找捉鬼的高人,是一天一天不着家,我哥则天天给安国送药材。
和我预想到一样,我继母依然没给我好脸色,我只好歉意的笑笑,然后坐在台阶发呆。
“陈安,有些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继母站在我身后冷不丁的说话。
“你说。”
“你和陈平岁数都不小了,也都到了结婚的年龄,该分家了。”
“分家?”我有些吃惊。
“对。你看现在陈平天天出车,你一大小伙子天天在家坐吃山空,一辆大车在家放着,一天的挑费就好几百,不出车就是赔钱,依我看给你们分家,你们哥俩不偏不向一人一辆车,谁挣了算谁的。你看行不行?”
一听这话我立刻火大,这是嫌我不出去挣钱沾他亲儿子的光啊,我现在是撞邪了不敢出去,这才在家待了几天,就开始嫌弃我了?
我越想越气,心说老子不蒸馒头争口气,分就分怕啥?
我继母又说:“其实,咱家能过到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知道。要不是我当年带着嫁妆过来,你爸也买不起车,你说是不是?”
继母这话倒是实情,可她也不能把这事挂嘴上天天让人想着欠你的不是?再说了要不是我爸吃苦耐劳,光有本金也搞不起这摊子。
当然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谁让咱怂呢。可不蒸馒头争口气,我站起来说:“你说咋办就咋办,我没意见。”
“妈,你说的这是啥话,我们是兄弟分什么家呀。”我哥陈平从大门口冒了出来。
继母见了我哥,转身进屋嘀咕了一句:“亲兄弟还明算账哩。”
我哥刚出车回来,我继母和我说那些话时他刚走到院门口,那些话都一字不差的进了他的耳朵。
我哥先是宽慰我别往心里去,还说这辈子都不和我分家,那意思好像要和我搭伙过日子一样。
除了感激我还感激,我哥对我真是没得说。
“晚上,咱们有个同学聚会,你跟我一起去。”
我哥和我不一样,他好交际联系广,自从高中毕业后他和那帮同学每年都要搞聚会。只不过同学聚会一般都是过年前后,现在这时候搞的什么聚会?
“专门给你安排的。”我哥说。
“给我安排的?”我诧异。
“是呀。你还记得初中同学杨伟吗?”
我想了片刻说:“记得啊,不就是杨大眼么。”
“对,就是他,听说他现在开棺材铺,顺便帮人看事,我通过好几个同学才联系到他,你和我一起去,没准他能帮上你。”
想到我爸天天为我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现在我哥突然有了门路,我倒不妨死马当作活马医,说:“行。那我跟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