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张光凯还一直喊我去健身房,我自然推脱了。对我这种人来说,去健身房就是找罪受。
过了大概两个月吧,张光凯结婚了,他请了我,我也去了。新娘子也是健身房他的一个会员,比他大,长得人高马大,据说身家不菲,我隔壁桌子上有人悄悄地说,新娘子可能是离过婚的。
我觉得很正常,找这样的新娘,才是张光凯必然要走的路。
又过了大概半年时间,张光凯又请我去喝他女儿的满月酒。半年时间孩子就满月了,我只能说,不愧是健身教练,身体太好了。
满月酒上,刚生完孩子的张光凯老婆更壮实了,她抱着女儿,一脸眉开眼笑。
敬酒的时候他们转到我这桌,那孩子突然对我张开嘴笑了。张光凯的基因强大,他女儿虽然才百天,可是生得珠圆玉润,眼睛深邃而明亮,头发浓密,百分百的美人坯子。
“云云笑了!”张光凯的老婆说。
“哈哈,看见胡哥就笑了,胡哥,抱一个吧!”张光凯会来事,把孩子递给了我。
我长得一副屌丝样,刀条脸尖下巴,之前没见哪个孩子冲我笑过,今天奇了怪了。
我抱起了这个孩子,忽然,我看见孩子的肚皮上、小腹左侧有一块印记。深红色,是胎记。这胎记的形状,和百合花极像。
肚子上,小腹左侧,百合花形状的胎记。这和那天晚上,张光凯用酒瓶在潘云肚子上捅出来的伤痕一模一样。
“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想起那晚,潘云消失之间说过的话。
那孩子笑嘻嘻地看着我,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温暖,像那种见到老朋友似的温暖。
“云云真乖!”张光凯的老婆夸到。
这孩子的小名叫“云云”。
潘云说的没错,我们又见面了,只不过,我见到的是这一世的潘云。
她到底还是回到了那个曾经残忍地伤害过她的男人身边,只不过,换了一个身份。前世的她,最想得到这个男人的爱,但是却得不到,她赔上了性命,终于在这一世如愿以偿。
这一世,她将是张光凯最爱的女人。
那么美丽的女人,用两世的时间,去爱了一个男人,去爱了一个曾弃她、伤她的男人。
“狗~日~的!”望着张光凯携妻护女离去的背影,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如果这会儿有人说我不是嫉妒的话,我一定不会承认。
我必须感谢我那位没见过面的舅舅,他的遗产使我的生活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过去我时常生活拮据,动不动就一文不名,现在我却可以优哉游哉的过一段时间了。
基本上不怎么去考虑未来的事情,我的考虑范围只固定在一个月左右。
我买了一辆银色的现代SUV作为座驾,我只祈祷棒~子们一定要和我天朝维护好关系,要不然,哪天说不定我的车就会被狂热分子砸成一堆废铁。
成天睡到自然醒,饿了的话点个外卖,上网打打游戏,找找高清资源;或者找个熟悉的小麻将馆玩玩牌,赢了钱就喊几个牌友喝点酒吹吹牛必,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潇洒无比。
作为一个曾经的屌丝,这样的生活已经夫复何求。
可是我很快地发现了,我空虚了。
人,真是身处什么层次就会有什么层次的烦恼。过去我颠沛流离的时候,就盼着有点钱,好安逸地好日子,而现在,钱有了,人反而变得空虚。
我经常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自己发着呆,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有一次,百无聊赖的我还去了遇见潘云的那个酒吧,我还特意往她出现的那个位置多看了几眼,空空的,没有人。
简音酒吧我已经好久没去了,但是我感到,它却经常在召唤我。不是我要去,是它在召唤我。
好多个酒后的夜晚,一个人走在路上,我的脚步会不知不觉地往简音走去,走出一半,我才幡然醒悟,强迫自己停下来。
可是,那种召唤却越来越强烈。冯叔和潘云都说过,我是被未亡人挑中的人。
为什么我能看见未亡人?
潘云说过,其实能看见未亡人的人也不少,为什么他们会挑中我?
这些问题,我毫无头绪,但是我却知道,如果想揭开这些谜底,我只有回到简音,再次跟未亡人打交道,才有可能。
又是一个无聊的夜晚,我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闲逛。因为没有明确地目的地,所以我见到红灯就右拐。
几个拐弯之后,我发现,我宿命般地又来到了简音酒吧门口。已经半夜十点半,没有行人,没有声音。
我熄了火,坐在车上,打了几个哈欠之后,我闭上了双眼。我想睡,但是睡不着。
虽然闭着双眼,但我明显能感觉到,有人向我的车走了过来。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用眼睛看见的,而是用心去“想”的,我的心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苗条的女孩子慢慢走向我的车。
这女孩子苗条得有些过分,简直有些骨瘦如柴。漫画主人公一样的五官,尖尖的下巴。这是一张网红脸。
“当当当。”她敲了敲我的车门。
我睁开眼睛,拉开了车门,她坐了上来。
坐上来之后,她伸手拉下了副驾驶的遮阳板,对着上面的镜子开始摆弄头发。
她摆弄得很仔细,斜着头,仰着下巴,多少有点搔首弄姿的意思。
我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照镜子,摆弄头发,只是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也给我一根。”她说话了。
“你们也会犯烟瘾吗?”我递过去一根。
“瘾倒是没有,不过身边的人就在抽烟,我也总想来一根。”她转过头:“你是胡俊才吧?”
“我是。你是谁?”
“我的真名你没必要知道,你可以叫我小小。”她挺高冷。
“有个称呼就行,你真名叫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怼了回去:“找我干什么?”
“这酒吧是你的,我要用一下这里。”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