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话没说,干脆地拒绝了。这个女人的声音也是飘过来的,很明显,她也是未亡人。但是我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我刚才问了一句,你们也会犯烟瘾吗,她没问我,“你们”是什么人。就这一句,我就认定了她的身份。
上次潘云的事情过去之后,我成了惊弓之鸟了。
我现在明白了,“简音”酒吧是一个介于阴阳之间的地方,在这里,阳间的人可以看见未亡人、可以跟未亡人对话、还可以……像张光凯那样捅未亡人一刀。冯文革那老瘪犊子里把这里甩给了我,他倒是转世去了,从此我的麻烦就不断了。
潘云那天只是把张光凯吓晕了,假如吓死了呢?潘云能不能转世我不管,起码我要负法律责任。
潘云之所以可以要挟我帮她报复负心的男友,是因为她给我打下了“印记”。她说过,未亡人给人打印记的办法,就是跟他做~爱。
所以,尽管这个网红脸的小小,姿色绝对属于上乘,但如果她也要要挟我的话,那我是绝不会跟她做~爱的。绝不,别说是她,就算波多野结衣变成未亡人跟我做~爱,我也不。
何况,她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小小深深吸了一口烟,鼻子里喷出两道白线。“你还没听我说完。”她说。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干。”我丝毫没有让步。
“我知道,你以前也帮未亡人做过事。”
“你认识潘云?”
“我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不过有些事儿,在未亡人中间传得是很快的。”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生意。”小小忽然转过来,直视着我:“我是在跟你谈生意,胡俊才。”
“什么生意?”
“我不知道你帮助别的未亡人的时候有没有报酬。不过我的忙,只要你肯帮,报酬一定不会少。”
“……”我没说话。什么报酬?未亡人能给我什么报酬?纸钱吗?每一张都是好几个亿的面额,上面印着玉皇大帝,卧槽。
“你也知道,未亡人本来是已经死了的人,但是由于没有实现某种愿望而暂时留在阳间,”小小说:“但是要完成心愿,不能光靠自己,还得借助正常人的力量,而你是那种能看见未亡人的人,所以,我会找上你。”
“你下车吧。”我不想再继续听她说了,我怕再听下去会动摇。
“你具有这种特殊的能力,却不懂得要好好利用,真是太可惜了,”小小没有理会我的逐客令,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还有,就是这家酒吧,这是未亡人和阳间的人可以正常接触的地方,这个资源还不宝贵吗?”
这次我没有说话,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其实有道理。
“我现在不是要挟你,也不是威胁你,你也知道,未亡人想要要挟阳间的人,是要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的,那种手段我不会去用。我跟你谈的是公平的生意,你有回报,而且是非常可观的回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你说的回报是指什么?”
“是指这个。”小小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密码六个一。”
“什么意思?”我没有接。
“这是我付给你的定金,你回去看一下,如果觉得数目还满意,明天晚上十点,你就在酒吧等我。”
我看着小小手里的招商银行贷记卡,尽管车上没开灯,很黑,但还是能感觉到金灿灿的色彩。再次重申:我爸说过,我在什么事儿上都胆儿小,唯独在钱上,胆子要多大就有多大。
这一点我完美地继承了我爸:舍命不舍财。
但我还是没有伸手接。
看我没有动作,小小自己把卡放在了我的仪表台上,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之后,她一手拉着车门,转过来对我说:“明天晚上十点,你要等我啊!”说完,回头走了。
她莺莺燕燕的步伐在黑夜里格外虚浮,一步三摇。她向街角最黑暗的地方走去,拐了个弯,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查了一下,卡里的余额是,二十万。
这个小娘们儿,出手倒是不吝啬。
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俊才,这才几点!”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才接,满嘴不高兴。
“给我个卡号。”
“嗯?”我爸的声音瞬间就清醒了:“你要给我打钱?”
“要不然呢!还能干啥?!”
“你有钱了?”
“最近赚了点儿。”
“哎,算你小子有点良心,养活你这么多年,今天才算见到回头钱!”我爸的声音很高兴:“赚了不少吧?你小子我还不知道吗,死抠死抠的,你要不是发了横财,你能想起你这个爹吗,哈哈,哈哈。”
“你烦不烦?赶快把卡号给我,没事我挂了。”我最烦我爸叨逼叨。
“肯定给你,你小子,不就孝敬老子点儿钱吗,还这么横……”电话那边传来起床的声音。
“谁啊?”一个女人说话了,听声音还没睡醒。
“我儿子!我儿子要给我打钱呢!”我爸兴奋地说。
“卡号发我手机上,别弄错了,我走了。”我挂了电话。看来我爸昨天不知道跟哪个女人快活呢。
二十万,不是小数目,我当时就拍板,干了!也是经过上次跟潘云的来往,我感觉未亡人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恐怖,潘云也不过就把张光凯吓晕过去而已。
我给我爸打了一万块钱过去。我不是龟毛,我只是太了解我爸了,他手里如果只剩三百块钱了,他也能活一个月;你要是给他一百万,他三天也能败光。
细水长流,我得慢慢给他钱。要不然,他的钱迟早都进了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的兜了。
晚上,我坐在空无一人的简音,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桌子上灰尘满积。
喝着冰啤酒,我看了看手机,九点五十九分。
我闭上眼睛。像昨晚一样,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浓妆艳抹的小小,正慢慢朝酒吧走过来。她推开了门。
我睁开眼睛。果然,小小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她自顾自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样,你对数目还算满意吧?”她笑着问。未亡人一般很少笑,潘云和冯文革都是。冯文革我压根没见他笑过,潘云我就见她笑过一次。
“如果不满意,我也就不会来了,”我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