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安慰

这个秋天来得有些悄然。眼前依旧是一片明媚和高远。艳阳、和风、湛蓝的苍穹和池水荡漾。让人颇些爽意。

才上班不久，老李就拿着一份文件匆匆地出了院部的办公大楼，径直朝医院的门诊大楼而来。到了外科办公室，没有见到宁肖。他也不找人打听，直接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宁肖只要来医院上班，如果不在门诊，就只会在手术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手术室前的显示灯亮了，意味着一台手术完成。接着，还没有脱下手术服的宁肖领着几位助手从里面走了出来。老李连忙凑上前去。

“李叔，有事吗？”宁肖便边脱下手上的卫生套，边问。

“你看看，”待宁肖把一双手套丢给了垃圾筒，老李才将文件递给了她。

宁肖没有去接，而是先到洗手池，把手洗净，再接那份文件。

这份文件，宁肖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得细细阅读。阅读完毕，宁肖便把目光再次投向老李。

老李咳嗽了几声，道出了自己的担心：“肖啊，这个学术探讨会听说了你的事迹后，为你专门设制一场讲演。全场都要使用外文，因为听讲演的人大都是国外的人。这个……这个……你的外语能过关吗？”显然，他还在对有关宁肖假文凭的风波心有余悸。当初，因为怀疑宁肖的文凭有虚伪成分，上面硬拖着不肯给宁肖上职称。最后，若不是院部的领导借着老脸，硬拉着几位资深的老专家，联名致函给管理医院的最高层，同他们出面作保，宁肖连从医资格都要差点取消了。

对于老李的担忧，宁肖觉得好笑又感激。其实，华夏语系与M国语系是最有意思的两个语种。千年后的人们，就是根据这两个语种创造了最独特的星际语系。作为大祭师的继承人，她也曾在这两个古老的语种中花费了许多功夫。不然，穿越过来后，她肯定会陷入语言障碍中，不可自拔。所以，她拍拍老李的肩膀，安慰着：“放心吧，李叔！没事，要不，我给你来段外语黑段子。”

听到这话，老李总算是放下心来，笑语眉开道：“那就好，那就好！等为医院争了光，李叔请你吃饭。”

“好嘞！”宁肖也是心情变好，带着欢快的脚步重回手术室，下一台手术正在等着她。

只有白桦初染的时候，秋天浪漫温情的脚步，方才显得异样和亮丽。“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才真是风情万种，别具一格。风起时，灿灿黄叶自由凋零，任风吹扬。飘到地上，姗然而眠；飘到水面，随波远逝；飘在空中，蹁跹而舞。飘落头顶，下滑的一瞬间，俏皮地遮住了人的视线。那轻盈的姿态，自由的身影，像极了纷飞的蜂蝶，像极了。

许多人一直以为白桦是南方的物种。看它们不经风寒，曲直不齐的样子，很是瞧不起。夏秋之交，处处瓜果飘香。就是那一棵棵杨树或柳树，也是绿得葱郁，长得婀娜。每一棵树都是鲜亮的色彩，挺拔的风姿。微风吹过，清香扑鼻。即使最不起眼的沙枣树，也果实猩红，醇香袭人。在这小小的医院里，谁还会在意这么一棵桦树，一点灿黄呢？后来，当有人明白桦树其实也是北方常见的树木时，心中顿时生起尴尬之意。

原来，生命对季节的感知可以如此敏感地表露和传递。

宁肖穿过白桦林，走出医院的大门，就见到了那位挺直地跟白桦一样的秦昊一。她快步走上去，来到他跟前站好，道了一声：“有事吗？”

“我来向你道歉，”秦昊一低着头，话说得很慢。“因为我的母亲，害得你……”

“没事，没事，”宁肖连忙摆摆手，眼中带着笑意。“我的母亲跟你的母亲一样，都是不省心的。作为儿女的，只能尽量地去体谅她们了。听说她们的年龄也到了一个什么生理期，因此只能更加体谅她们了。”

秦昊一没有想到宁肖会是如此回话，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愣住了。

宁肖则发现了不远处的那辆车，以及正坐在车内驾驶座上的陈司。那家伙也在朝她做着怪相。宁肖一笑，继续安慰着秦昊一：“没事了。你妈比我妈好多了。我妈又把这个月的钱花光了，害得我尽找老李借钱！也不知道，下个月的工资够不够还账的。”

“借钱？”秦昊一顿了一下。他的眼睛也亮了，忙说道：“不会吧！现在，你可是这家医院有名的一把刀。对了，我也存了好多钱，可以借给你用。说，你要多少？”

“不找你借！”宁肖灿然一笑，伸手拉着秦昊一往陈司停车的地方走去。“我找老李借，等于是找公家借，既不要利息，又不要人情。何乐而不为之？找你借，虽然不会要利息，可人情是少不了的，麻烦哟！”

“宁肖，”秦昊一只得跟着宁肖朝泊车的地方走去。“我借钱给你，你完全不应该考虑什么利息和人情！再说了，你又不是还不起的主。”

“不要，不要。借多了，说不定我妈花钱花得更厉害了。”宁肖是坚决摇头拒绝。“上车！”

把秦昊一推上了车，宁肖也上了车。陈司立马把一大堆文件递给了她。

“这些都是关于异能检测仪的研制进程，”秦昊一在旁解释着。“你看看吧！如有异议，可提出来，我好让他们尽快修正过来。”

“哈，这么快！”手捧着一大堆文件，宁肖不得不慨叹。显然，异能检测仪的进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宁肖还是非常细心地阅览起来，丝毫不觉汽车已经发动。看得兴起时，竟找秦昊一要来笔，对某一要点进行批注。有些地方出现了偏差，她还一一的标了出来，拿出草稿纸，就着手机上的计算器，重新进行公式演算，如有纰漏，便在纸上写出错误的所在。

陈司在秦昊一的暗示下，也放慢了车子的行驶速度。

然而，目的地最终还是要到达的。宁肖有些不想下车，想尽快把那堆文件看完。反倒是秦昊一把她拉下了车，带她来到他自己的办公室，给她找个地方专门来看这些文件。

天终于黑了下来，灯才亮起，宁肖方才抬起头来。她伸了伸个懒腰，低头再继续看剩下不多的文件。

秦昊一看了看手表，按铃把陈司叫来，吩咐他去打些饭菜来。

待宁肖看完，秦昊一给她捧来一杯水，笑着说：“你既然如此熟悉这个玩艺儿，为什么不干脆帮我把这个玩艺儿搞出来后，再去医院上班？”

“我特别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以救死扶伤为已责。”宁肖一连喝下几口水，才缓过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让我丢下那么多的病人，一门心思给你弄这个东西。这叫人于心何忍？这个玩艺儿只是用来检测异能，不可能用来挽救人的性命的。孰重孰轻，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再说了，我好不容易熟悉了一个地方，不想再轻易挪窝……”

就在这时，陈司端来了饭菜。他显然吃过了。把碗筷布置好，他就主动退出了办公室，并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宁肖和秦昊一两个人便坐在一起，无拘无束地边吃边聊。

“你也应该清楚，”秦昊一觉得这道菜不错，但夹了一些放进宁肖的碗里。宁肖也不推却，直接夹进嘴里嚼起来。“你如果参加进来的话，会起到事半功倍的结果。毕竟这玩艺儿，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得了。”

“话不能这么说，”作为回礼，宁肖也给秦昊一夹了一点菜，放进他的碗里。“现在，你也知道这个东西非常复杂，不是一个人或一个群体就能研制出来的。它需要分工合作。我虽然很清楚这个东西，但在有些地方，我也是门外汉，一摸黑！”

秦昊一接过宁肖夹来的菜，在慢慢地品尝吃着。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在说：“这里面有些配件的成分，似乎在这个地球上找不到，得去外星球搜寻。呵呵，有些出乎我的能力之外。你能不能想想换个地球上能够找得到的矿物来代替？”

宁肖吃完了饭。她放下碗筷，也笑了：“秦大，这个我可不擅长。毕竟这玩艺儿的原版设计者，可不是我。我只是异能爆发后，凭借着记忆找出来的。”

秦昊一也吃了饭完。他在收拾着碗筷，嘴里不由得嘀咕着：“我的异能爆发时，怎么就没有这些记忆呢？”

“秦昊一，”宁肖最怕的就是他的这种怀疑。穿越千年的秘密，她可是要窝藏一辈子的。“你我的异能可是不一样的，修炼的方式也不一样。有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

“知道了！”秦昊一起身，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瞧把你急得！”然后，他大声叫喊着陈司过来，把剩余的饭菜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