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纰漏

清晨，一踏上林间的小路，感觉就是湿漉漉的。不过，打湿林间小路的，不是早起的鸟鸣，而是漫天飘洒的蒙蒙细雨。这些细雨，看不清是否长着小小的翅膀，却在绿叶丛中飞，用湿润的歌喉，让静了一夜的空气，在盈盈的光与影中，活泼起来。

一滴水珠，悄悄地淌过叶脉，滑了下来，染了一身的绿。另有一滴水珠，挂在老树的伤口，纯净而透明。老树的伤口，已经结痂在油油的青苔里了。想着伤口深处的年轮，或者还在轻轻地喊疼。作为一棵树的秘密，也许就藏在伤口，在伤口可以抵达的柔软之处。

这个清晨，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下来的宁肖，又被秦昊一从床上拉起来，化成匆匆的影子，从林间走过，无意识地去揭开岁月里树的隐私。

“你带我去哪里啊？”宁肖望着周围宁静的树林，感觉非常清新。这儿可是修炼的好住处。她有些不想走了，想静心下来提炼一下自己的异能。而且，他们也走了好长时间的路。感觉就在这深山老林里打转，总也转不出去。

“去了你知道了，”秦昊一则以为她累了，递给了她一些水。

“有什么东西能藏在这深山老林里？”宁肖接过水，随口说着。不过，她想如果真的有什么好东西藏在深山老林里，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待宁肖喝完水，秦昊一就拉起她继续赶路，说：“走，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秦大，我是人啊，”宁肖有些不满意地说。“总要休息的。”

“走，”秦昊一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她。“你不是人，你是异能者。过了这座山，再找地方休息一下。”

成批的厂房，布置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而厂门口边却连个牌子都没有，上面还挂着不准拍照的红牌。大门口站立的是身着军装的门卫。进去的时候，都要出示证件。从厂门口望进去，一条大道通向绿荫深处，清水红砖的厂房若隐若现，只是人影稀少。说是工厂，却几乎听不见机械的轰鸣声。

厂门徐徐开启，秦昊一牵着宁肖的手走了进去，在像对小孩子一样地嘱咐着宁肖不能乱走，不能乱看，这是一个需要极其保密的地方。

来到一厂房处，又有门卫在守护着。秦昊一又一次地出使了自己的证件。门卫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点着按键器上的数码，厂门才缓缓打开。这时，宁肖终于看了忙碌的工人，以及转动的机械。

秦昊一带着宁肖进入了厂房，告诉着她：“这儿是华夏最好的军工企业之一。我把那玩艺儿所有的备件都丢在这儿制作，你看看吧！”

“嗯，嗯！”宁肖点点头。无论前生还是今生，军工厂对宁肖来说都是很神秘的地方。她也很想对比一下千年后的军工厂，与千年前的军工厂有什么区别。不过，转了一圈后，她还是来到了秦昊一的跟前。

“天啊，”她在轻声地对秦昊一说。“全部是手工制作吗？没有专门的机……床吗？”

“嗯，”秦昊一似乎也在为这事头疼过。他摸了摸后脑勺，如实地回答着：“军工厂的老师傅说了，我即使翻遍世界上所有的军工厂，也无法找到生产这些配件的机床。换句话说，能够生产这些配件的机床现在不可能制造得出来。所以，只能用手工一点一点琢磨出来。”

“哦！”宁肖点点头。是啊，代沟不是十年，百年，而是千年。再发达的大脑，再有经验的人，也是无法跨越这堪比两个恒星之间的大鸿沟。不过，宁肖还是想到了什么，带着讨好的声音说：“将来，如果这玩艺儿报废了，就送给我好不好？”

“对了，”听到宁肖这么一说，秦昊一却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这玩艺儿的使用年限是多少？”

“一百年啊！”宁肖说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副诚实的样子。经过如此的精密研究，再经过如此的手工雕琢，一百年应该是说得过去了。

“一百年啊？”而秦昊一显然觉得宁肖有些夸大其辞了。当今世上，就是最好的一把工具小刀，不经常使用，也没有人敢说能保证使用一百年。更何况这种估计要使用无数次的检测仪，不说百年，就是能使用个十年，他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他还是打趣地说：“行。一百年后，如果你还活着，我就把它送给你。只怕到时候，我要送到你的棺材去了。当然，前题得是我还活着。”

“你——”宁肖知道秦昊一在取笑自己。她只有气得跺跺脚，嘀咕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异能者的寿命，要比普通人高许多，最起码也是三百年。我怎么就等不到呢？”

“好，好，”显然，秦昊一也没有把宁肖的这句话放在心里。人类的寿命历经无数科学家研究了无数年，都无法突破一百年的限制。你宁肖一下子说了三百年，叫那些为此奋斗了一生的科学家何以堪啊。所以，他就在哄着宁肖：“等到了一百年，这玩艺儿没用了。我就送给你。你要把它怎么样，我都不管，好不好？”

宁肖也不较真，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等将来我有女儿了，就把它当成传家宝传给女儿，才不带到棺材里去呢！”

“呵呵，”这话秦昊一喜欢听。不过，他还是要说：“不对吧！如果是儿子呢？传家宝不是一向只传给儿子，很少听说有传给女儿的。不过，给你了，你爱给谁就给谁吧！”

“啊！”宁肖这才惊觉自己是生活在千年以前的地球上，男女比例相当的协调。所以，她连忙改正自己的错误：“噢，我说错了，传给儿子，传给儿子。”

“呵呵，”秦昊一依然是乐哈哈的样子。他伸出手臂，示意宁肖挽着他的手臂。“走，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宁肖跟着他走出这个厂房，又来到另一个厂房。再次把证件交给门卫检查，然后门卫启动密码打开厂门，两个人再走了进去。

这间厂房里，除了一张长长的方桌，还有几位不停进行生产配件检测的工人外，就再无其他移动的物体了。宁肖一看，就知道这是配装车间。她瞄了秦昊一一眼，再去看桌上摆放着的配件。做工相当精致，像一件件优雅的艺术珍品，让宁肖爱不释手。后世千年，虽然也有手工艺人的存在，但谁会让他们做这些本该由机器人制作的设备零件啊？那可就真是暴殄天物了。机器人？宁肖朝四周望了望，除了人，连个不会动的机械手也没有。算了，人工智脑还没有出现，最先进的计算机也只是半个人工智能。待智脑的出现，估计还得再等个一两百年。所以此刻，她只能在心里发誓，如果一百年后还没有出现机器人来制作这些呆板的零配件，她就自己动手去造个机器人来用用。

“宁肖，”见到宁肖似乎赖在方桌上，不想离去的样子，秦昊一走了过来。他清清嗓子，在问：“制作这些配件的师傅们说，将这些配件组合起来，除了外型他们有办法装配成功外，里面的装配，他们认为，应该有专门的工具才行。所以，他们想问问什么样的工具，能将这些配件完整地组装在一起？”

“呵呵，”这下，宁肖真的有些想笑了。这种仪器，当然有专门的组装东西了。不过，不是工具，而是机器人的机械手。如果这个时候，她再把有关机器人的制造告诉秦昊一的话，估计着秦昊一会精神崩溃。好不容易把仪器所有的零配件造出来，突然又出现了机器人这个拦路虎。而且这个拦路虎比仪器的研发制作更为复杂，更为艰难，任何一个人都会跟秦昊一一样，不发疯，不发火，那才叫不正常。她得避免出现这种现象，只能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最后配件的组装，是我的事。我来负责完成，你放心！”

秦昊一一想，宁肖确实说过这种话。他的心也就不由得放了下来。他也真的害怕中途有其他什么别的东西要弄，所以点头说：“好，好！”

由于好多配件还没有完工，秦昊一带着宁肖参观完后，就准备离开。宁肖知道下次来的时候，就是该她来完成组装配件，昭示着这个时空第一台异能检测仪的问世了。

由于军工厂的保密性，军工厂除了人走的小路，虽然也有汽车运输的公路。但那只有在特别时期，才允许汽车运输东西进来。在其他的时间里，那条公路是封闭的。所以，工厂的主要运输工具还是直升机。此刻，军工厂的停机场上，正停着一辆小型的直升机。秦昊一便亲自驾驶，带着宁肖离开了这里。

在宁肖的原有思维里，直升机也属于古老的运输工具。不过，她从没有参观过。所以，她还是很好奇。待参观完，她也很快失去了兴趣，主要是嫌弃这直升机的噪音太大了，跟人说个话都要扯起喉咙大喊，隔音设计相当的差火。至于其他的，宁肖打量了一遍，也不想多说。反正，她不会驾驶这个古老的运输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