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闲事
老李将这事反映到了院部。院长王锋很是赞成老李的看法。宁肖现有的成就,已经很惊人了,不再需要锦上添花。解决好她的终身大事,是当前首要解决的大事。这件大事解决了,就能保证她今后几十年在医院安稳工作的精神状态。
不过,说是说,做起来还是这有些头痛。宁肖那个隐性男朋友――秦昊一的家世,他们透过好几层的关系,才了解得差不多。那可是真正的门阀大户,不是他们这些非世家的子弟可沾手的。弄得现在就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只要秦昊一不放手这段恋情,他们就不能或说不敢给宁肖介绍其他适合婚配的人物。
齐大非偶,王锋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才第一次领会了其真正的含义。所以,关于宁肖的终身大事,他们连打听的想法都灰飞烟灭了。
至于是否给立采春做手术的事,院部开了几次会,最终的结果还是:交由宁肖本人做决定。
其实,关于感知神经的转接手术,对宁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很难的手术。当然,如果她高兴得无所顾忌的话,做个手术让立采春重新获得与受伤之前所有的肢体行动能力,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然而,她毕竟成长于祭师神殿,自懂事起就接受了要遵循自然发展之法则的教义。所以,当这个时空的医学技术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她就不会轻易地、主动地去跨越那一步,做这种毫无理论根据,只是神来一笔,就超越了时代,违背历史发展的事项。而且,如今的她,再也不需要去引起轰动,惹来众人的惊赞不已。她需要的只是淡定。过去,为了挽救未来的星际科技之父——盛达生,她曾违背了自己的信仰,违反了存在的规律。但她确信那是自己的本职所在。或许她就是因此而来到这个时空。所以,如果再让她重新选择,她依然会放弃有机会回到千年后的星际时代,也要挽救盛达生的性命。因为拯救了一个伟人,挽救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种遗憾,一种后人对那个时代的遗憾。加上事后,无论她还是盛达生,都没有受到时空反噬之术的侵扰。所以,她感到很庆幸,也很自以为是的很幸福。
立采春不知从哪儿打探到了院方的决定。她连忙再托人找到了宁肖。
目睹着立采春那痛哭流涕的样子,宁肖再次翻阅了有关资料,发现这门手术所仰仗的医学原理,已经应用了几十年,帮助过很多患者重新恢复了身体部分区域的知觉或行动能力。但这项技术还从未应用到隐私的部位上面去。十多年前,M国的一位医生就勇敢地成为了敢为天下先的第一人——他给几十名男性患者做了这种知觉恢复手术。手术都获得成功。但是,却从未为一位女性患者操过刀。
不知为什么,看到立采春哭泣的样子,宁肖突然回忆起了自己那个曾经在生命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妹妹。于是,她想:不知没有了自己作为坚强后盾的妹妹,生活得还会不会跟她从未曾消失时的那样安逸,那样幸福。籍由此,宁肖决定做这项手术。提出的要求是不公开。而且,她只做此一例,不再做第二次。
很快,院方接受了她的提案。立采春也同意了她的要求。
这项手术,始于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止于一个太阳高照的中午。
这手术虽然被称为“最大限度的感官知觉”,但并不是对每位截瘫病人都适用。它仅仅只对一些截瘫较低的病人起作用。这类病人的特点,他们虽然无法感知繁衍器官,但仍然保有大腿顶侧知觉——因为这一部分感觉神经的位置位于脊椎神经系统中更高的部位。所以,截瘫位置足够低,就能保证其不受影响。
在九十分钟的手术过程当中,宁肖所做的工作就是将原本作为大腿顶侧传递知觉的神经,转接到隐私部位中一侧的现存神经系统中(如果两侧都在连接上,控制竖起和高潮的反射机制就会出现问题)。
手术的效果如何?
在手术后第一时间里,立采春的大脑并不能理解这种感觉刺激——刺激隐私部位时,她感到的只不过是“大腿内侧的刺痛”。
但很快,立采春对宁肖说:“我开始发生了自我安慰的行为。这在以前无法想像的。实在太感谢你了,宁医师。”
宁肖听了,稍微有些耳赤脸红。不过,她可以凭此来断定这项手术是成功的。
再过不久,立采春来医院进行复查。她又跟宁肖说:“我与我的丈夫在行房时,有了更多的感受,并获得了人生第一次爱的高潮。感谢你,宁医师。”
宁肖脸红地低下头。于是,她在宁采春能否生育的诊断书上,签下了“可以”两个字。算是对宁采春之于命运不屈服的一种赞赏。
时间过得很快。早晨起来,一睁眼,发现窗外格外明亮。宁肖起床,就往外一看,呵,一场好大的雪!放眼望去,街上,房上,整个城市到处都是雾蒙蒙、白茫茫的一片。马路边,高大的槐树上缀满雪花,毛茸茸的,显得比夏天的时候更加粗壮;灌木丛变成了洁白的珊瑚礁,千姿百态,扑朔迷离,使人恍惚置身于童话世界之中;建筑物更是琼楼玉宇,闪着耀眼的银辉;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树上,则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微风中,美丽的银条和雪球扑簌簌地抖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沫在阳光的映射中,幻化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落满雪花的公园的围墙,蜿蜒曲折,像一条静卧在那里的银蛇;路上缓缓行驶的汽车,远远望去像一个个滚动着的雪球,又像是田野里觅食的甲壳虫;远远近近的孩子们,更是互相追逐嬉戏,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留下了一串串清脆的欢笑声……哦,好一场美丽神奇的妙雪!
雪,以它素洁的灵魂,动人的姿色,神奇的变幻,不知博得了多少文人的钟爱。自古以来,就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千古绝唱。真是“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踏着由雪铺砌成的马路,踩上去听着那“咯吱咯吱”的乐响,堪比那天籁之音还要醉人,还要入耳。难怪有人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听说,这儿的人们小时候,就盼望着过年,所以也就盼望着下着雪。在他们的印象里,下雪就成了过年的代名词。看到雪,便能够联想到穿新衣、拜大年、放鞭炮、吃饺子,等等这一切在孩子们眼里最为高兴的事情。然而,在这座城市的过去几年里,别说冬天里下雪,夏天下雨也不多。冬季遇到刮风,天空就弥漫着浑黄色的沙尘,令人窒息。路人虽然把头包裹得严严实实,可还是常常被弄得灰头土脸,满嘴的泥沙。
如今,这座城市大力提倡“最适宜居住,最适宜创业”的城市建设,还提出了“人水和谐”的治水理念。使气候湿润了,降水也多了,空气变得清新许多,环境也变得舒适益人,人们的心情也就舒畅了许多。特别是这个时候下了这么一场雪,更是堪称为妙雪。
宁肖随手抓起一把雪,还拿出一点雪放进嘴里品尝。凉凉的,这是水的感觉。望着周围快乐地打着雪仗的孩子,以及也在雪中嬉戏的人们,她不得不感叹着这颗古老的星球,的确是最适合有机生命物体生存的星球。只可惜,一两年百年后,由于中子星的光顾,这颗伟大的母星最终还是被人类无情的抛弃了,成为了银河星际中最不起眼的一颗星。如果不是大祭师对它的恋恋不忘,连她都不知道这个星球的存在。
嗯,一两百年,她宁肖应该还活着。看来,待秦昊一忙完异能者群体的开发后,她得跟他好好商讨如何利用这古老星球的有限资源,做些人类迁徙其他星球的准备工作了。
直至这时,宁肖才想起,她和秦昊一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络了。彼此之间虽然也发过许多短信,但也只是季节性的问候,寥寥几句而已。她没有时间给秦昊一打电话。而秦昊一打来的电话,她也没有时间接。总之,联系的时间并不多。
“叮咚——”正想着,宁肖的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显示,正是秦昊一的电话。
“喂,“宁肖打开手机,接通电话。
“宁肖啊,你还忙吗?”这是秦昊一的声音,呼吸声有点沉重。
“不忙,不忙,”宁肖的心情倏地变好了。她愉悦地说:“你在哪儿?也很忙吗?”
“忙哟,最近才挤出了一点时间来,”秦昊一的心情变得不错起来。“你在哪儿?”
“嗯,嗯,”宁肖手举着电话看了看四周,才回答说。“我在xx公园里看雪。”
“好,等我,”秦昊一则在话筒那边不留有余地地说。“我开车过来接你。”
“好!”宁肖是很高兴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