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爱情

自从创造了文学，大约便有了“情书”。

一泓相思，点点墨痕，凝成素笺上永不调零的风景。许多浪漫情话也因此而永世流传——尽管已在时光流转中隐没了爱情的主角。它们以其绰约的风华彰显着那个时代的气质。串读下来，情书的脉络历历可见。

那千古神话，在《诗经》中，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后，与与偕老”的濡沫情深；在汉乐府里，“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生死不渝；于唐诗，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丝”、“思”入扣；在宋词，则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伤怀思念。千百年后，当人们触碰这躺在纸上的温情，仍觉得贴骨贴心。

然而，在那男欢女爱合情却不合“礼”的古代社会，所谓“情书”抑或“情诗”的创伤大体上是寂寥的。许多山盟海誓因礼俗的压抑而“锦书难托”；本是细拆衷肠的诗行最终却变成了主体情感的落寞独语，可以流传千年，却不能送达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手里。

即至民国，西风东渐，新思潮风起云涌，旧秩序轰然倒塌，情收才寻得生长的沃土。那个年代的男人女人，似乎都热衷于尺牍传情。一时间，红笺小字，鸿雁千里，写尽相思缠绵。仿佛是积攒了几千年的情感，得以瞬间迸发。刹那光华，灼热了历史的暗夜，风情了一个时代。

尔后，情书又历经变迁。时局动荡的年代，情书因掺杂了家国之痛与离乱之恨，而显出几分悲情；在特殊路线下，私人化情感领域不断地被政治话语所侵犯，所谓的“情书”，道是“有情”却已然“无情”。动乱结束，人性复位，情书得以回归它本来的面目。但随后，笔墨传情的浪漫情怀又被新时代风尚所消解。爱情遭遇高科技，电话、短信、QQ、MSN和微搏等传情方式悄然兴起，传统情书渐渐式微。

但变的只是形式，不变的是爱情的主题。

在这个传统情书渐行渐远的时代，口味不同年代的情书，那氤氲在字里行间的浪漫温情，仍让人心旌荡漾。正是这些软语呢喃的文字片段，丰盈了人们对逝去时代的认知与记忆。也正是这无数个体的低语轻叹，才让宁肖真切触摸到了这个时空所特有的细微气息。

看了一堆李小显写给一个女孩子的情书，宁肖狂躁的心慢慢地缓和下来。不过，她还是举手挥舞着那些纸张，在对秦昊一叫嚣：“你让我看这些，什么意思？”

秦昊一没有想到他冒险把李小显的情书拿出来给宁肖翻阅，宁肖依然还是余怒未消，便连忙安抚道：“别急，别急，你听我说。”

于是，宁肖听到了一段对于宁梅来说，最是无聊的八褂。无非是李小显喜欢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空姐。可李小显的母亲非常反对，坚决不要这个空姐入门。由于母亲的反对，导致李家整个家族对这位空姐的反感。结果，竟让这位空姐的身体虚弱，惶惶不可终日。为了能与爱人终成眷属，也为了爱人的身体，所以李小显恳求秦昊一在他的基地进行异能激发的人选中，能让他的爱人拥有一席。

……

“没有想到，她的身体会弱成这样，”秦昊一垂头叹气道。“让好心办成了坏事。”

“话不可能这么说。”见到秦昊一沮丧的样子，宁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那个女孩子不顶事。这些男人怎么认为是自己的错？“你也许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

见到宁肖还有心情说故事，秦昊一觉得她的火气应该消散了不少，便就势问：“是什么样的故事，我洗耳恭听！”

“哼！”宁肖的心情的确也是在慢慢地顺畅下来。她便说起了那个前世小时候，大祭师常讲的那个故事。

在北方有两座塔，名唤南塔和北塔，屹立有千年。在那儿的人们，都听说过这么一个有关这两座塔的动人故事。据说，在城外的山中居住着一位以放牧和打猎为生的老人，膝下有两个才貌出众的女儿。早年，老人长年征战在外，以致夫人在丈夫归家后不久，便因积劳成疾辞别人世而去。这时，王朝建立，社会安定，他的两个女儿也长大成人了。大女儿沉稳内向，落落大方，仪表出众。小女儿活泼好动，文武双全，美丽动人。虽说姐妹俩相差不到两岁，但妹妹办事缺乏耐心。

一天，一位年轻英俊的将军在山中打猎，突遇暴雨，借宿于老人的家中。当晚，老人一家把酒招待，小伙子面对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顿生爱慕之心。姐妹俩也是春心萌动，欲以身相许。老人见此情景，便请小将军择一位姑娘为妻。为了给姐妹俩公平的机会，同时也看一看她们俩的本领，小将军便请姐妹俩分别修建一座塔，修得又快又好的将成为自己的妻子。

于是，姐妹两分别于南、北山城上开始建塔。姐姐认真细致，追求质量；妹妹急于求成，华而不实。尽管妹妹先于姐姐完工，但在验收时，却在突然来临的雷雨之中被炸雷劈掉了塔刹。而姐姐所建的南塔，经过暴风雨的洗礼，在阳光下挺拔迷人。

就这样，两座塔成就了姐姐与小伙子的一段美好姻缘。

“你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秦昊一微微挑眉，挨着宁肖坐下。

“意思是……”宁肖收拾着那些情书，把它们叠好，放回原来的档案袋里。“李少相中的这位姑娘不怎么样，趁早分手算了！”

“宁肖——”见到宁肖的火气已经消去，秦昊一则驳斥道。“那可不行。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宁拆十座寺庙，也不愿拆一道姻缘吗？”

“那是什么废话？”宁肖收拾好，便找到那位睡美人病床诊断的资料，一边看一边说。“其实，激发异能对体能的要求并不高。它苛求的是人的意志力。你也经历过异能激发的痛苦，应该知道最难煎熬的是，一只脚迈进了死亡门槛，而另一只还踏在生门上。如果没有顽强的毅力，坚韧的性格，异能是很难暴发出来的。那位睡美人儿，要么是缺失顽强的毅力，要么就是性格不够坚韧。拿来做妻子，实在耗费精力，不要也罢。我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想的，这样的女人只适合做情人，如果做伴侣，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害了本人就行了，怎么说就害了孩子？”听到宁肖这么一说，秦昊一来了兴趣，继续问道。

“在孩子的一生中，”宁肖回想着曾经接受过的辅儿教育。“母亲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母亲过于软弱，过于依赖他人，对孩子的影响相当大……”

“呵呵，”秦昊一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育儿感起兴趣来了？我怎么一点影子也不知道啊？”

宁肖一听，脸有些微红。她只得拿起那诊断书，站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她推了推秦昊一，叫嚷着：“好了，走吧，救人去！”

“哦，哦，”秦昊一心想也是，便不再纠结于此，带着宁肖去救人。

在病房内，宁肖开始嘱咐步斩：“你用你的异能愈合她身上血管的破裂，我用我的异能理顺她脑内的神经系统，分工合作吧！”

“是！”步斩爽口地应声着。然后，他又俯首对季定说：“丫头，赶快记下来。说不定，哪一天你也会用上这一招。”

正在抄录的季宁便抬眸横了步斩一眼，嗔了一声：“去！”

呵，到处都是叫春的鸟儿。宁肖想笑。一不小心，碰到了秦昊一投来关切的眼神，她只得把眸目投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