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的阳光斜着照进了胡家院子里,把院墙拉出了长长一片阴影。老婆桂云早早给老胡做好了晚饭,杯盘碗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除了老两口之外,院子里还坐着一对小年轻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胡梅。至于男的,小眼睛,圆圆的脸十分富态的模样,依稀有着几分老胡的神采,看来应该就是王家的宝贝独生儿子胡小龙了。
“哥!你答应我的那对镯子什么时间兑现呀?我可是盼了好久了嘛!”胡梅一脸媚态,双手拉住胡小龙来回摇晃。
胡小龙无奈地打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给……给,我的小姑奶奶……诶呀!小心点儿!这可是缅甸老坑玉,贵的要命啊!”看堂妹一副急不可耐的架势,胡小龙打了个哆嗦,急忙提醒对方这物件的价值不菲。
“知道啦!……看你的抠门样儿!”胡梅冲他翻了个白眼,顺势靠在对方怀里细细打量抢到手里的白玉镯子。
“那……咱们今晚……”胡小龙被堂妹身上的香味撩拨得有些动情,看老两口没注意,悄悄附在胡梅耳边低声细语。
胡梅脸一红,猛地坐起来拧了一把身旁的男人。
心怀鬼胎的两个年轻人一吃完饭就跟着出了门,拐过几个弯钻进了家旅馆。
只是他们恋奸情热之下,压根没发现在远远的树后,一个黑影探出半个身子正死死盯着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几个小时后,胡小龙先从旅馆走了出来,虽然一脸疲惫叼着烟,却是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看着胡小龙远去的背影,树后的人鬼鬼祟祟钻了出来。
借着路灯可以看到,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年纪,脸色发青。五官倒也端正,只不过两个眼睛套着一对黑眼圈,有些偻着腰,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斜眼瞟了一眼旅馆,正是胡梅挎着包包走出来,只见她媚眼如丝,脸上的红晕犹未褪去,可见刚才一番肆意妄为的余波犹在。
“胡梅……梅,你等一下!”男人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正待往反方向离开的胡梅。
“你?”
胡梅愣了一下,倒是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就上前挎住了对方胳膊,嗲声嗲气的说道:“赵哥,咋了?才几天不见就变了个人似的,人家几乎都认不出来你了嘛?正好,我现在没事,咱们一起走走呗?”
男人姓赵,叫做赵秉义,厂里一名普通电工。但由于他的父亲——也是老胡的一个没出五服的亲戚。去世前是一位在道上远近闻名的“手艺人”——也就是所谓土夫子或者说是盗墓贼,所以自然留了不少财产给他。无利不起早,这也是胡梅愿意和他结这份儿露水姻缘的主要原因。
赵秉义皱了皱眉,对于方才还在别的男人怀里打滚的身体有些下意识的厌恶。
“怎么?你难道不想我嘛?”胡梅纤细的手指慢慢划过赵秉义的腰际和胸膛,然后颇有些暗示意味地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丰润的嘴唇说道。
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眉毛不自禁地跳了一下,赵秉义咬咬牙说道:“梅梅,我……我刚才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胡梅继续努力用天生的本钱来诱惑赵秉义,不出所料的是赵秉义果然开始两眼迷蒙,急不可耐地搂着她再次返回了旅馆……
呼……
伴着一声长长的喘息,床上的两个人作了短暂的修整……
“怎么样……比你老婆的感觉如何?”胡梅放肆地把一只脚向对方探了过去,撩拨着他的胸膛,喘息着问道。
“别提她……那个女人我实在是烦她!倒是我想你……是我命里注定躲不开的人,当年我爹就说我有桃花劫,我看大概就应在你这儿了?”
赵秉义现在已经不想再追究什么,毕竟两个人才亲热过,抓住不放有点儿煞风景;或者他的潜意识里就是因为之前的一幕刺激,才有了刚刚的“勇猛表现”;以至于胡梅满脸都是满足——这在以前的接触里是很少见的。
我一会儿就要回宿舍了,你送我好嘛?”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在撒娇才对。
赵秉义迷恋地吻了吻她的小腿,带着恳求的口气问:“别回去了,好不好?”
“不行!我二叔会知道的!”
“那你还……还……那什么?”
“什么?你想说啥,是不是和胡小龙那档子事?”胡梅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还不是和你一样,我和他和你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了快活一时罢了。难道你愿意丢下你那个老婆娶我吗?你敢说你我之间能说是什么真挚的感情不成?哼,哼哼!”有些疯狂的意味,胡梅冷冷笑道。
自从在十几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一段时间又逃回来之后,胡梅就像是变了个人。原本单纯可爱的性格也变得偏激,更是疯狂的迷恋上了物欲横流的生活,尤其是她在一次酒后意外和胡小龙有了关系之后,更是无所顾忌。不过,总算对于她的叔叔老胡还有些敬畏之心,或多或少地要避讳一些。
“你……唉!”赵秉义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确实不是那么就容易下决心的。
“好了……乖!我们再来一次吧?”反客为主,女人温暖的肉体又压了上来……
月亮在当晚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午夜的宿舍里静悄悄的,缺少了白天喧嚣吵闹,这里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紧了紧睡衣,胡梅摸着黑往公共卫生间里走去。原本想坚持到天亮再去厕所,可是不断绞痛的小腹使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忍下去了。
一路回想起白天两个男人对她曼妙身体那种深深的依恋,胡梅不由自主得感到一阵得意,这是一种已埋进骨子里的病态yuwang——自打自己不再冰清玉洁开始,她就开始破罐子破摔,索性充分利用了天生的优势来诱惑每一个对自己感兴趣和有利用价值的男人,而且这样也确实使她获益良多。
当路过了洗漱间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被先奸后杀的海棠。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这么猛?不过也太饥不择食了吧?对这种货色也感兴趣?”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她不但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莫名其妙的有了种刺激的感觉,更不知不觉的全身发热,好像连肚子也不那么疼了?
当她赶到卫生间时,意外发现这里灯居然坏了。把开关来回扳动了好几次,灯泡却丝毫不见动静。
“这个赵秉义!”胡梅恨恨地一跺脚。
原因无它,赵秉义就是分管这个工段兼单身宿舍的电工班长。
“回头就找你算账去!”咬牙切齿地计划着明天如何收拾这个色迷心窍的色鬼,胡梅还是摸着黑钻了进去。当然,也不是一点光亮都没有,起码楼道灯仍旧一闪一闪的,多少还是可以借点光的。
说也奇怪,不管电工来修理了几次,甚至连电线都另外拉了一趟线,灯泡换了好几个;可这个楼道灯总是忽闪忽闪的,时不时滋啦滋啦的冒火花,最终分析是电压不稳导致,拖了几天就不了了之了。
看着黑洞洞的四周围,胡梅不由起了身鸡皮疙瘩,一股凉气由下自上窜起,肚子不由更疼了!
足足蹲了个把小时有余,这个女人总算是解决了大问题,两条腿已经麻得几乎动不了了,勉勉强强出了门口几步就受不了了,便靠着墙停下微微喘气。
但是她一点都没有发觉,自己其实就靠在洗漱间门口!
而她背后,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长发遮面,浑身湿漉漉的缓缓向她靠近,借着闪烁的灯光,透过长发的间隙……是……是……是海棠!
嚓!
“谁!”激灵一下,胡梅猛地回头。
惨白的胳膊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胡梅的衣服流到了裤子上,冰凉彻骨的寒冷直直沁入心肺,与之相较,内心的恐惧更加让她双腿发软……
“你?”面对缓缓抬起头的那张脸,胡梅的恐惧立刻加剧了几倍!双腿间控制不住冒出一股热流——她小便失禁了。
“我……冷……陪……陪我!”一字一句冰冷的言语像利刃般割裂了胡梅的耳膜,她张大了嘴想要叫出来,突然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紧紧捂住耳朵,她眼睛已经掉了出来;两个血淋淋的眼球挂在脸上,左右摇晃着……终于,吧嗒一下掉到地上!
滴答!滴答!
殷红的血顺着眼眶流到腮边,流在脚下汇成一汪血水……
两条腿直打哆嗦,牙齿咯咯作响,胡梅立刻疼得背过气去了。但即使如此,全身还是条件反射似的不停抽搐着。
“谁?谁在那里!”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在远处响起,接着就是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啊!唔……哦呕!这、这是……唔……”见到胡梅浑身是血,两眼只剩一对黑窟窿的惨状,赶来的几个厂联防队员吐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呵!呵呵呵……呵呵!”冷笑连连在头顶响起。
“这?这是……什么?”联防队的几个年轻人被眼前的诡异吓呆了。
海棠的四肢怪异地翻转向后抓着屋顶背对墙面,铁青色一张面孔朝下,黑色的长发四散飘舞,伴着连连得意的冷笑正飞快地在顶棚来回爬行!
整个场面说不出来的恐怖,所以……
“啊……鬼啊!”
在场所有人立刻一边大叫一边疯狂地向楼下跑去……
第二天……
看着白被单下的胡梅,以及听到周围几个厂联防队员的讲述,老胡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海棠的案子还没有结束,惨剧却又降临在了自己的侄女身上,老胡的一腔怒火直冲顶梁门。
“照你们的说法,是闹鬼了?”老胡带着怒气冷声问道。
“是啊……是……是我们亲眼看见的!没错……对!对!对……”几个人七嘴八舌,纷纷表示绝对是真的看到了海棠的鬼魂在作怪。
“放屁!”老胡愤怒地一拳砸在墙上。
“闹鬼?见你娘的鬼!”
这时,看门的老驼子突然气喘嘘嘘地跑上楼大声嚷道:“胡主任,警察局的来了!”
“别动现场!我去接他们上来。”老胡一边嘱咐一边急匆匆向楼下走去。
来的是市局刑警大队的杨鸣副队长,他大概五十多岁,因为多年的劳碌奔波,额头眼角已经到处是如同刀刻一样地留下了深深的皱纹,透过帽沿的边缘可以看到一些斑驳不齐的白发钻了出来,有些好像是未老先衰的模样。其实不然,细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腰杆挺拔、两眼炯炯有神,从他大步流星带人直上楼梯赶赴现场的动作就可知道,杨鸣绝对还是不比一个壮年小伙子差多少的。
“老胡,你们这里怎么搞的?怎么又出事了!”杨队长十分不客气,劈头盖脸地对迎面而来的老胡就是一通埋怨。
他们是老相识,厂里公安处和消防科都是市局挂号的下属单位,有时会免不了来往,所以两个人在一起吃过几次饭,而且上次海棠的案子也是杨鸣直接经手参与的。
老胡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大声反驳道:“废话!当我是愿意没事就劳烦您老大驾光临嘛?这次可是我……我侄女……唉!这……这都是……唉!”边说眼睛就有些红了。
看老胡心情不好,杨鸣不便再啰嗦下去了,加上时间紧迫,需要赶快现场勘察和尸体鉴证,于是几个人又快马加鞭地跑了几步往三楼跑去。
来的都是老练的干警,在老胡和联防队员的帮助下,他们很快疏散了围观者和闲人,各自为战直奔各处开始工作。
不久之后,救护车过来,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还是抬了上去——有些必要的措施和法医鉴定是需要在特殊环境下施行的……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看看表,已经大体完成现场勘察的杨鸣拍了拍老胡的肩膀:“走!一起喝两杯?”
“好吧。”
老胡有些意兴索然,毕竟是嫡亲侄女遇害,虽然一向不太喜欢她的行事作风,但终归是亲叔侄女,还是免不了长嘘短叹。
这顿酒一喝就是一下午,直到天擦黑两个人才踉踉跄跄地迈出酒楼大门。相互又关照了几句,老胡这才一路向自家的院子走过去。
才一进门,就看到胡小龙满脸通红一副要死要活地样子,正在和老伴儿发脾气呢!
“妈!这事肯定不简单!娘的……说不定就是那个该死的赵秉义干的……要不……他、他干嘛一直不露面?绝对是做贼心虚!这个王八蛋!我……我他妈饶不了他!”
“滚!回你屋里去!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你管事儿……滚蛋!”老胡少见地发起了火,一脚踢在胡小龙的大胯上。
只见胡小龙一个趔趄,揉了揉腰,看老爷子脸色难看就没敢再言语,马上扭头走进了房间。
半夜……
从王家院子里悄悄翻出了一个胖胖的人影,接着月光看去却正是胡小龙本人。
他白天窝了一肚子火,直到半夜三更还是越想越气,所以干脆翻墙出来打算直奔赵家去找赵秉义算账。
紧了紧腰里的弹簧刀,他不由咬了咬牙:“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才走了没多远,迎面又窜过来一条黑影,满脸惨白正是赵秉义!
“王八蛋!”
胡小龙二话不说立刻拔刀冲了上去。静静的黑暗中,两个男人为了满腔怒火拼命扭打在了一起……
战斗并没有维持太久。
突然胡小龙闷哼了一声,发疯似的双手发力紧扣赵秉义的脖子,咯吱吱脆响之下,对方的眼睛暴突舌头冒了出来,哦了几声就软软塌下了身子倒在地上……
缓缓放开手,胡小龙带着满意地看看地上的男人,双手忽然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鲜血和肠子不断涌了出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恍惚里仿佛是看到一个苗条的倩影袅袅婷婷走了过来,轻轻向他招了招手:“哥,来……来……哥。”
“小梅?小……小……小梅。呵,呵呵……呵呵!咯……咯……我帮你报仇了!呵……呵……呵。”
胡小龙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看着月光下美丽的身影无限满足,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