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言一向高调,他的车又豪又骚包。
围着姜茉的那些半大小子,全都被这辆刚出现的改装超跑吸引了过去,倒是给姜枝让出来一条路。
见到姜枝,原本气焰高涨的姜茉秒变乖乖女,立马把手里的钢管藏到身后:“我什么也没干啊。”
姜枝的眼神冷得可怕:“给我。”
那股子巧笑扮乖的软甜早没有了,甚至有种一家之主的威严。
姜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钢管被收走。
“你打架了?”
姜茉垂着头,有些丧气:“没有,就跟沈欣欣聊聊天。”
姜枝看了一眼沈欣欣,显然这不是聊天那么简单,沈欣欣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脸肿了一圈。
姜枝把周围剩下的人驱散,摸出纸巾塞进沈欣欣手里:“行了,别哭了,回去上课吧,以后别自找没趣,她叫你你就出来?”
“姜枝姐,对不起,你让姜茉打我吧,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姜竹……”说着,上来就抓她的手腕。
姜枝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看向别处。
姜茉不乐意了,跳起来一巴掌打飞沈欣欣的手:“你别碰我姐!你哭个毛线?提前给你爸妈哭丧吗?我告诉你沈欣欣,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姜枝拉了她一把,姜茉又立马收声。
她不想再和沈欣欣说一个字,直接把她放走,回身给姜茉整理校服和书包,掏出二十块钱放到她手心:“你能不能别惹事?”
“这口气我们就这么咽下去吗?”姜茉不忿。
她们的弟弟姜竹就是因为从四人小团伙手中解救了沈欣欣,才和人起了争执,被打成重伤。
本来是跳级的少年天才,因为这事儿别说保送名额没了,连高考都无法参加,左腿还落下残疾。
这么大的事儿,对方四家一共只赔偿了5000块钱。
官司打过一次,输的很惨,现在姜竹人在医院躺着,肇事者逍遥自在,医药费也一分不拿。
而沈欣欣,因为害怕那四个人打击报复,在法庭上反了口,让整个案件来个大翻车。
不怪姜茉会那么恨沈欣欣。
姜枝也恨。
这些年,他们一家人艰难求生,眼见她快要参加实习,弟弟妹妹也有光明未来,可这夹缝中窥到的一丝亮光,现在全灭了。
沈欣欣不是主犯,事情却因她而起。
姜枝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惨不是坏的借口,不能因为别人杀人,你也杀。”
“我没动她,我就是吓唬吓唬她,巴掌是她自己抽的。”
她是冲动,但是还没失控,打人要记过,她的奖学金就没了,她舍不得。
“姐,竹子要是好不了了怎么办?”姜茉的眼圈有点红。
姜枝抱了抱她,视线落在马路对面那辆车上,怔怔出神。
“会好的,有人肯帮我们了。”
……
马路对面。
沈欣欣忐忑地走到周景言的车边,柔声问:
“哥哥,你是姜枝姐的朋友吗,能不能帮我跟她解释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全家人都被魏家逼迫了。”
“还有哥哥,你能不能载我去前面商场,我的裙子脏了。”
周景言夹着烟懒懒扫了她一眼:“你这辈分够乱的,你姜枝姐,都要管我叫叔。”
沈欣欣清秀的脸涨得通红。
“对、对不起,你看起来太年轻了。”
周景言灭了烟,对面那俩丫头已经姐妹情深地抱在一起。
他没有心情一天做两次司机,正好助理贺喜催他去趟法院,就一脚油门开车走了。
尾气全数喷在沈欣欣的白裙子上。
姜枝看着姜茉回学校上课,还得往家里赶。
说来也奇怪,坐豪车的时候她还疼得不行,现在公交车一路颠簸,倒没什么痛感了。
可能就像她爸曾经说的,她是贱骨头。
她妈过世后,她爸另娶,姜枝就带着弟弟妹妹搬到了姥姥家。
他们住的这片都是老楼,年久失修,又迟迟等不来拆迁,有门路的人家都搬了出去,这里只剩下少量的土著和大量资金紧张的租客。
龙蛇混杂,杂乱无章。
姜枝迈步走过熟悉的昏暗楼道,越往上走,一阵阵刺鼻味道越是直冲脑门。
她家的木板门上,被人用红漆喷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血淋淋的,很吓人。
对面户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中年女人探头看了出来。
看到是姜枝,翻了个白眼,又砰得关上了门。
打开家门,姥姥正独自坐在椅子里抹眼泪,卧室里,传来卧床多年的姥爷的叹息。
姜枝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无助,更多的是气愤。
这不是那些人第一次上门找事,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茉茉没事吧?”
姜姥姥拘谨地站起来,问了一声。
“她没事,回去上课了。”
姜枝走回她和姜茉的房间,很快抱了一包资料出来。
“姥姥,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姜姥姥叫住她,踌躇着开口:“小枝啊,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不能算,让他们逍遥法外,不但竹子的医疗费没有着落,茉茉在学校也会受欺负的。”
她拍拍姥姥的手,安抚道:“姥姥,有大律师接咱们的案子了,您信我,这次有希望了。”
这些人恃强凌弱,手段极端。
退让是没用的,打赢官司,他们才有主动权,才有活路。
一个多小时后,姜枝带着案件材料来到周景言的律所。
刚靠近停车场,就看到贺喜在门口送客。
姜枝原本一颗雀跃的心脏忽地跌入谷底。
那个衣着端庄,看起来有几分贵气的女人,正是让姜枝恨之入骨的肇事者母亲。
等她驱车离开以后,姜枝才走进律所,推开周景言的办公室大门那一刻,她忐忑不已。
因为她没敲门,所以周景言皱了一下眉头。
她摘下双肩包,放下手里的文件袋和保温桶,一脸焦急地凑到了他的面前:“他们知道我来找你了?是不是要给你钱,让你别管我的事?”
周景言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你只管说你自己的事,不要打探我的事。”
“这怎么是你的事?”她急得握紧了拳头,总觉得下一秒天就要塌下来,“你没有答应她,对吧?你先答应了我的!”
她捏紧了手机,好像里面存的那些东西才可以给她一点底气,“你答应我了,不可以反悔的。”
周景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当然可以反悔,你有委托合同吗?交定金了吗?还是公证过?反倒是你,拿着这个东西,威胁律师。”
“姜枝,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脸面?”
她得多天真,才能觉得那些视频曝光出去,被毁掉的人会是他。
姜枝被揶得说不出话,咬着下唇,直盯盯的看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姿态放低,声音放软,轻轻捏住他的衣袖,小声撒娇道。
“那才不是威胁,我怕您贵人多忘事,是在帮您回忆。”
她附身,亲昵的趴到他的肩头,软软地叫他:“周律师……”
这软绵绵的身体靠在他肩头时,触感确实不错。
周景言低沉开口:“魏旭的母亲,确实是来请我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