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火云滚滚而下,被羽林卫押解在一旁的陈仓不知为何,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丝勇气。
他小心翼翼地半抬头望着站在龙旗之下的皇帝,皇帝的威严就算隔了六丈远,陈仓依然能感受到。
不知为何,此时的陈仓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他脑中还有一个非常大胆的念头,弑君!
一念生,则因果起。
此乃佛家言语,却有十分的道理。
天上的火云,几乎是伸手就能触及到了,一缕缕天火从云中落下,倾泻在长安城中。
青筋暴跳的陈仓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杀念,他奋力挣脱束缚,从身边的羽林卫手上抢来一把长矛,陈仓大喝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分布在陈仓左右的羽林卫见此,立刻上前围攻他,陈仓抡起长矛将身边人荡开,脚尖一点,朝着皇帝径直杀去。
陈仓的攻击十分迅猛,转瞬间他的长矛就要刺到皇帝冕服上了,这时,皇帝身边的一位羽林卫忽然暴起,这位羽林卫直接把他的头盔甩向陈仓的脑袋。
杀念激红了眼的陈仓稍稍偏了头,轻松地躲过,而他手里的长矛依然没有半点停顿。
“青龙拜月!”
一心一意想要杀死皇帝的陈仓忽然收手,丈八长矛忽然收回,长矛在手中一变,舞成了一团白光。
一缕青光顺着长矛的破绽之处钻入了陈仓的防御圈内,陈仓大喝一声,长矛横在胸前,猛然一震。
那缕青光被陈仓一震,转而回到了主人身边。
这看似简单的一击,轻松的把陈仓的虎口给震裂了,甚至陈仓的两条手臂都有些发麻。
“陈家人?”陈仓咬着牙说。
“你也配问我?”扔掉头盔的羽林卫道。
陈仓是陈氏宗族的旁系,他自然知道陈氏主家的傲慢,他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道:“来吧!让我这个陈氏旁系来领教一下主家的高招!”
没有头盔的羽林卫根本没有搭理陈仓,他转身恭敬地冲着皇帝施礼道:“臣义勇军别部司马陈昶,拜见陛下。”
皇帝道:“陈卿无需多礼。”
“陛下,臣请战!”
“准!”
陈昶这才转身看了陈仓一眼,喝道:“乱臣贼子,吃我一剑!”
陈仓大笑三声,大步上前,陈昶轻拍腰间的佩剑,左手捏剑指直指陈仓道:“青龙入渊!”
陈昶腰间的长剑发出一声低鸣,一道青光再次射出,陈昶再次舞起手中的长矛。
叮叮当当。
青光飞舞的速度奇快,陈仓舞矛的速度也不慢,两者相接,过了数十招,愣是没有伤到陈仓半分。
陈昶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渐渐的有些脱力了,青光的攻速也慢了下来。
陈仓见此,大笑一声:“哈哈哈,难道陈氏主家独步天下的青龙飞剑就技止于此?”
陈仓的笑容还未褪去,刚刚已经慢下来的青光,忽然加速,从他的头顶飞落。
青光一闪,陈仓的笑容永远的凝结于此了。
陈仓瞪着眼,轰然倒地,陈昶回身拱手道:“臣幸不辱命!”
皇帝挥挥手,陈昶见此,他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将瓶中的丹药一股脑的全都吃下去。
而后,陈昶从身旁的城墙上扯下一杆大旗绑在身后,径直从城头上跳了下去。陈昶还未落地,一道青光率先从他身边射出,青光一闪,转瞬间就将城下的叛军杀倒了一大片。
刚刚落地的陈昶身边立刻就形成了一个真空带,陈昶毫不停留地行走在叛军之中,那缕青光不断地收割着三丈三以内的所有生命。
陈昶一边走,一边嗑药,短短三十丈的距离,陈昶已经吃掉了十多瓶丹药,在死伤一片的叛军眼中,陈昶简直就是魔神降世。
叛军攻城的脚步,停了。
陈昶站在西安门下,震慑三军!
赵王慌了,他拉着枯骨萨满的衣袖,焦急地喊:“大法师,你快快施法,将此子杀死!”
枯骨笑着摇摇头道:“王爷何惧?死人尔,不值一哂。”
方才还满色惨白的陈昶,此时却是两颊通红,他的身体微微发颤。
赵王见此,大喝道:“快!你们给本王杀了他!这小子快死了!”
五万叛军毫无动静。
天上的火云已经快要压到未央宫了。
枯骨狞笑着大喝一声:“天循道,道从自然,自然不宁,大道崩析,大道崩析,天崩地裂!”
火云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阵雷鸣,一朵火云忽然爆开,滚滚天火裹挟着天雷砸向地面。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滚滚天火刚刚烧掉了未央宫的一角飞檐,忽然一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阻挡了。
枯骨定睛一望,他见到说话之人正是汉人现任丞相,李蔡。
枯骨拱手道:“李丞相一身文气直达霄汉,竟能与天相抗,老朽佩服佩服。”
丞相李蔡回礼道:“李某也没料到,大法师此等化外之人,在学问一途竟然也有此建树,李某佩服佩服。”
躲在百官队伍里的莲二十一,小声问道:“为何丞相要说这荒野之人有些建树?我怎么听不出来?”
大司农朱芝小声回答道:“你呀,有空多念念书,这化外老者所说,看似无稽,其中却暗合易理,这说明,这位化外老者已经把《易》吃透了,并和他所修行的萨满一道相结合,强强相加,自然不俗。”
大司农朱芝和莲二十一说话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偏偏枯骨大萨满的听力是极好的。
两人左一个化外人,右一个荒野人,枯骨最听不得的便是这种话,表面恭敬佩服,可言语间还是充满了天朝上国人对化外之人的鄙夷。
枯骨大喝一声,念了一堆叽里咕噜的鬼话,而后又用汉话大喝道:“天道崩离!人道寂灭!”
漫天的火云再次有了变化,可还没等枯骨有进一步的动作,李蔡开口了。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崩天裂地之威,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