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澜拎着水果回了家。
韩佩眼圈红红的,一副刚哭过的样子。
池允山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隐约透着点红色的血迹,站在韩佩身后,缩手缩脚,有些拘谨似的。
韩佩勉强挤出笑容,接过水果,拉着池澜在沙发上坐下:“澜澜,你该不会已经和贺霆深离婚了?”池允山也是伸着脖子,支着耳朵,显然十分在意。
池澜的指甲狠狠在包带上划过,看着父母一脸关切,她心底稍暖,垂下眼眸看着沙发上的图案,鸦翅一般的睫毛在白瓷般的脸上投出一片阴影,她点点头,说:“是的,已经离婚了,那两千万,就是他给的分手费。”
“就给两千万,也太小气了吧?”池允山脱口而出,看见韩佩递过来的目光,又忙闭上嘴,耷拉着眉眼,又是一副缩头缩脑谨小慎微的模样。
“领离婚证了?”韩佩手扶着池澜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问。
“领了。”一想起贺霆深,池澜就觉得做什么都没力气,她望着母亲的眼睛,说:“我也已经从月明桥居搬出来了。”
“你就没想着再多要点别的财产?”看着女儿像是净身出户的样子,韩佩惊讶极了:“澜澜,今年冬天你就二十四了,你怎么做事情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你看看你,要工作没工作,要事业没事业,还这么草率就离了婚,你想没想过以后自己怎么生活?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是二婚的,以后怎么嫁得出去?你听妈说,不能就这样算了!”
池澜一点也不想讨论离不离婚的事情,她懒懒的拍开韩佩的手,去问池允山:“爸,你的手怎么样了?”
“手指接上了,没啥大事。”池允山笑着,似乎有点害怕,结巴了两声,才说:“澜澜,爸,爸就是想做点小生意,谁知道、唉,爸就是运气不好。”
不疑有他,池澜又问:“钱还上了吗?”
点点头。
她松了口气,忍不住劝道:“爸,我们没有大富大贵的命,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就安安心心找个班上吧,等以后池靖毕业了,也工作了,家里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韩佩一脸不高兴:“澜澜,以前你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要不是那两年运气背,把家底赔了个干净,我们现在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想当年,妈妈也是个出门就坐豪车的阔太太呢,随便买个包,也都是好几十万呢,一点也不比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姚简差,我们怎么就没那个大富大贵的命?还不是那时候年纪轻,你爸听了贱人挑拨,投资失败,家里这才一落千丈。”
这话,池澜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子了。
“爸,不论如何,你千万别再去赌了。我和贺霆深离婚,以后跟贺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再去赌,我也真的没有钱给你了。”她皱着眉,转向韩佩:“妈,你也看着爸点。”
“没赌,没赌,谁都知道他没个正经工作,口袋比脸还干净,谁会跟他赌。”韩佩说着就朝着厨房走去,招呼着:“澜澜,来,妈给你炖的鸡汤,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吃饭的时候,池允山忍不住问:“澜澜,你跟贺霆深,还有没有复婚的可能?”
池澜被刺了一下,泪忽然就想往下掉,她忍住,说:“没有。他的初恋女友回来了,他们两个大概会结婚。”
听到否定的回答,池允山点点头,瑟缩的目光落在池澜身上,上下打量着,若有所思。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池澜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又去泡了一个澡。
擦着头发,看见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点开一看,都是贺霆深打的。
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着,找出了他的微信对话框,两个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一周前。
她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
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去领证?
等了几分钟,贺霆深没有回复。
她把手机扔在床上,去吹头发。
吹完头发,就在书桌前坐下,开始画设计图,刻意忽略手机的存在。
直画到满意,池澜才丢下笔。
扑到床上,池澜摸起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两分钟前,贺霆深回了她两个字。
‘没有’
冷漠、简洁,一贯如他的风格。
第二天。
梵语设计室。
池澜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手里翻着一本时尚杂志看着。
白一帆熬夜画了一个晚上的设计图,顶着两个硕大的眼袋,一进门就看见池澜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气得不行,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挖苦了一翻才觉得舒服了点。
她有点不放心自己的作品,虽然不把池澜放在眼里,但到底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急匆匆的打开保险柜,拿出制作好的礼服,在上面修修补补,把自己抓耳挠腮了一夜想出来的小设计添加在上面,觉得自己的作品越发完美,实在无可挑剔了,才看了又看,放心的把礼服放回去。
看着池澜懒懒散散,一副还没打算开始的样子,小莫忍不住跑过去问:“池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池澜摇摇头,“我一个人就可以。”
把垃圾一丢,池澜就上了楼,在小莫安排好的操作间开始选料。
小莫不放心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她看池澜就随便摸了摸布料,不特意看材质,也不看面料的硬度和垂感,就大刀阔斧的挑了几块料子搭在手腕上,头都大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池澜淡定自信的样子,又一时开不了口。
小莫看池澜就拿着布料在模特身上随便比了比,就拿着剪刀咔咔的剪了起来。
倒吸了口凉气,觉得真是没眼看,又看真是没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干脆直接跑下了楼。
见小莫下楼,就有几个设计师挑了挑眉,问:“怎么样?”
小莫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瞎搞呢,没戏。”
众人早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便埋头工作,不再理会。
两个小时后,池澜下楼,在工位上坐下,拿着早上那本没看完的杂志继续翻着。
白一帆抬头朝着池澜看了一眼,见她淡定如斯,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犹豫了半响,她还是忍不住鬼鬼祟祟的抬脚上了三楼。
十一点钟的时候,苏萸挽着着父亲苏震南的手臂才来到了工作室。
苏萸打量着池澜似乎很悠闲的模样,拔高了声音问道:“礼服呢?该不会什么都做不出来干脆放弃了?”
池澜对上苏震南略带歉意的目光,轻轻的摇了下头,表示自己不介意,然后才转向苏萸,说:“成衣在三楼,要去看吗?”
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小互动,苏萸气了个半死,在心里大骂了两声“狐狸精不得好死”,面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她拖长了声音哦一声,抬步,上了楼。
两分钟后,苏萸又跑下来,满脸得意,她嘲讽的望了一眼池澜,然后拖住苏震南的胳膊,娇嗔道:“简直笑死人了,爸!”
目光射向池澜,苏萸冷冷的质问道:“扒了橱窗模特的衣服说是你自己的设计?池澜,你要不要这么搞笑?傻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