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澜实在压不住心底的讥笑,说:“离婚不是你提的吗?来公司逼我的不也是你?”
贺霆深的眸子一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忍不住说:“三番五次提起离婚的,难道不是你吗?池澜?”
?
池澜真的无语极了,原来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都是错的,不肯离婚,是她的错,老提离婚,也是她的错。她实在是掌握不好那个度,想了想说,“你以后不要再到我公司来,被别人看到了,会误会的。”
“会耽误你?”转着方向盘,贺霆深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还会怕这个吗?”
池澜发现,从贺霆深提离婚开始,他就总喜欢贬低自己,什么脏啊贱啊,如今估计还要再添上一条爱慕虚荣,池澜无奈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苦涩,看着窗外的车流逐渐稀少,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去月明桥居的路。
“去那里做什么?”想起贺霆深说的这栋别墅是在自己名下,池澜有点慌,说:“找个时间我们去把房子过户一下。”
贺霆深撩起眼皮,从后视镜看到池澜脸上再明显不过的抗拒神色,他无奈的笑笑:“我只是想你过得好一点,没别的意思。”
池澜摇摇头:“我不需要。”
贺霆深把车停稳,见池澜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嘶了一声:“既然不打算在这里住,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拿走。”
闻言,池澜松了一口气。
但又很快的失落下来,然后,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
拉出了两个行李箱,池澜把收拾好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塞进去,一颗心又酸又涩,面对贺霆深的时候,她强装镇定,鼓起全身的力气为自己穿上一件看似无坚不摧的铠甲,可是等到自己独处的时候,她整个人憋着的那口气都松弛下来,闻着卧室贺霆深熟悉的气息,目光滑过他们共用的衣柜,他们曾交缠的大床,眼眶一红。
这里,的确盛满了他们幸福的曾经。
一边收拾一边掉着眼泪,一个多小时后,池澜终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装了起来。
她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扑了扑脸,确认眼睛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之后,池澜才拉着行李箱走出卧室,贺霆深就站门外的走廊上,地上撒着一堆烟头,闻到呛人的烟味,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抽烟怎么抽得那么凶?不是对身体不好吗?”
贺霆深把夹着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诧异的打量着行李箱,问:“就这么一点?”
“这都是我穿过的衣服,你留着也没有用。”池澜解释:“那些没穿过的就没装起来,我以后也没有场合可以穿。那些珠宝首饰,都在原来的地方,你以后可以送给别人,也可以转手卖掉。”
贺霆深轻嘲:“你可真大方。”
池澜笑笑,说:“那还能这么样?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抢,也没用不是吗?”
贺霆深凝视着池澜:“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和他幽深的目光胶在一起,池澜的心漏了半拍,砰砰的,几乎要跳出胸腔,吸了口气,掐着自己的掌心,让理智逐渐回笼,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随时随地让人着迷,让人不可自拔。
贺霆深送她下楼,一上车,池澜报了一个地址,就歪在车上睡着了。
她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今天闹了一天,早就撑不住了。
听着身畔匀称绵长的呼吸声,车速慢了下来,贺霆深时不时的匀出一点目光落在池澜白瓷一样精致小巧的脸上,那目光里有不舍,有眷恋,有深情,却也带着浅浅的恨、深深的怨、以及强烈的自嘲。
池澜一醒来,就对上这样复杂的目光,心里一惊,佯装迷糊的打了一声哈欠,发现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天幕一片浓黑,不用看钟,池澜都知道很晚了,忙道:“怎么不叫醒我?没耽误你时间吧?”
笑意在贺霆深的眉眼之间浅淡的晕染开来,他有点委屈:“我叫了啊,叫了好多次,你一直不醒。”把池澜上下打量着:“我又不能把你抱上去。”
池澜无语极了,有点不好意思的吸了下鼻子:“抱歉啊。”
打开车门拉出行李箱,环视四周,池澜才发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区,并不是自己的单身公寓,她抚着额头,看向眼前那个一眼望去都是腿的始作俑者,“你是听错了还是走错了?不是这个地方。”
“你租的地方我已经帮你退了,那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又远治安又不好。”贺霆深从池澜手里拉过行李箱,迈开一双长腿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察觉到人没跟上来,就站住了,扭头看着她:“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走路几分钟就到了。”他扬了扬下巴,指着远处一个陌生的楼盘:“那里就是梵语。这种高档小区,到底住着放心一点。车我也给你买好了,就在地下停车场,知道你不喜欢张扬,就只买了一台卡宴,车牌号是四个八,钥匙,就放在房间里。”
“你不用觉得愧疚。”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池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霆深的体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忙,也总是这样细腻,什么都替她想好,什么都替她打点好,可是他们现在就要离婚了,他的这份好,只会让她更加贪恋,更加舍不得放手。
池澜忽然发现,嫉妒在心底疯长,对于那个粉色小萝莉,她嫉妒到双眼发红。
这样好的贺霆深,往后,只属于那个小萝莉一个人。
顿了顿,她说:“也不用因为愧疚而对我好。贺霆深,要是真想为我好的话,就离我远一点。”那样,我就不会总是放不下你。
贺霆深有些受伤的看着池澜,他冷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他几百万似的:“难道那个周沉就这么让你忘不了?”
“谁?”池澜的脑袋空白了一下,才想起来贺霆深说的那个人是谁,她白着一张脸摇摇头,坚持要回自己的单身公寓。
贺霆深拉着行李箱,不给池澜拒绝的余地:“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把这整栋楼都买下来送给你,还有梵语设计,也收购了给你。”
池澜用一种你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的眼神看着贺霆深,僵硬的挪动双腿跟上了他的步子。
把池澜送到房间,贺霆深突然问她:“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来接我?”
“啊?”池澜有些茫然的看过去。
观察着池澜的表情,贺霆深摆了摆手,说,“没什么。肚子好饿,煮碗面给我吃吧。”
说着就松了松领带,在沙发上坐下来,交叠着双腿,摁开电视机。池澜望了一眼,电视台里正播放着狗血至极的肥皂剧,她想说点什么提醒一下贺霆深,但又见他眼神认真似乎有点着急追剧的样子,又注意到他眼睛底下那片青痕,心不知怎的,就突然一软,听话的去开冰箱,硕大的冰箱摆的满满当当,都是一些她喜欢吃的菜、水果、酸奶之类的。
心瞬间就被撑得满满的,甜甜的。
拿出两颗鸡蛋,还有西红柿,转身去了厨房,池澜脸上本就轻微的笑容瞬间就垮了。
这甜蜜,都是偷来的,早晚,要还回去。
这时候多甜蜜,那时候,就有多加倍的心痛。
池澜做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丢了几根青菜,解了围裙把面放在桌上,正准备叫贺霆深吃饭,却看见贺霆深急匆匆的从沙发上起来,神色凝重的留下一句“你先吃吧,我有点事去处理一下。”
池澜望着砰然关上的门,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