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四月走到一个房门前,吱呀一声推开,无数灰尘兜头而落,惹她退出来咳嗽不已。阎子行走进去,里面摆着上下合铺共八张床,窗子下还有一个贴着旧报纸的桌子。
扫了扫灰尘,他们左右查看,除了一些贴纸,还有两床破败的棉絮,旁的什么也没有。
这里估摸着是孩子们住宿的地方。
他们扫荡了几间房,都是这样的布置。只是不见疯老道。
“师父明明说来这里办事,怎么不见人?”其实从进门开始,薛四月就觉得不对劲了。且不说师父一连几天没有消息,单说这个办事地点,人都没有,客户又在哪里?师父要给谁做事?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做事?
薛四月满心疑惑,与阎子行扫了一圈一无所获后,心里更沉重了。出了门,阎子行亦转头看了眼门前的石兽,然而与薛四月一样,摸不着头脑。
两人沉默地往回走,眼见天色不早了,忙打车来到阳光花园。
女人早早在小区门口迎接,好容易盼到他们,悬着的心才放下。“你们跟我来。”
她带他们走进小区深处,向右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
女人住的房子格外漂亮,是复古的欧式别墅。女人开了门,给他们换上拖鞋。
薛四月感觉了一下,房间里确实有鬼魂留下来的气息。只是此时那个鬼魂不在房间里。
女人招呼薛四月与阎子行进来,这是个双层建筑,下面是大厅厨房,上面是卧室。女人的老公据说已经不工作了,现在每天缩在被子里神神叨叨的。
薛四月和阎子行跟着女人上了楼,打开主卧门,里面立刻传来人发抖的声音:“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光线落进来,薛四月瞧清了,是一个人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抖得跟糠筛似的。
女人过去,硬生生把那人扯出来:“老公,老公,家里来客人了。”
那男人几番挣扎,最后还是被女人揪出来。薛四月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老,脸色差成这样,眼圈深黑眼袋浮肿,身上缭绕着团团死气。
男人看见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警惕:“你们是谁?”
“他们啊,是我请来驱鬼的大师。”女人宽慰道,“据说很有本事的。”
一听大师两个字,男人就不乐意了。“又是一帮来骗钱的,滚,给我滚!”他不由分说钻进被子里,继续瑟瑟发抖,口中念念有词。
女人抱歉道:“我老公是给那不干净的东西吓怕了,劳烦二位大师帮帮忙,救救我老公。”
薛四月没说话,阎子行淡淡道:“这屋子里确实有鬼。”
薛四月白他一眼,掏出两张师父留下的符咒:“您今儿先把符咒贴在大门外。那鬼只敢行恐吓之事,白天又不出现,想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符咒贴了,宅子就平安了。”
阎子行眉毛微挑,不说话。
女人接过符咒,为难道:“二位不留下来住一晚?”
薛四月想了想,点头道:“如果您不介意,我和我先生就叨扰了。”
阎子行眼睛微微睁大,看向她。
薛四月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么,满面笑容的。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女人千恩万谢:“实在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晚饭。二位想吃什么?”
薛四月不怎么挑食,转头看向阎子行。他淡淡道:“我也不挑食。”
女人瞧出他们两人间暧昧的气氛,笑得如花一样:“二位先去客厅休息。我这就去准备。”
女人刚要走,冷不防被她老公抓住:“不要走,不要走,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女人没办法,只好好声哄着:“你先跟大师们下去,我得准备晚饭啊。”
她耐心劝了好久,男人才哆嗦地离开被子,跟着薛四月与阎子行下楼。二楼转角处独立出一个房间,房门紧锁。薛四月疑惑道:“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男人明显瑟缩了一下,别过脸不看它:“不知道,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阎子行道:“先下去吧。”
薛四月瞧男人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好乖乖地下楼。
等了会,女人便招呼他们吃饭。不得不说,女人的厨艺没得挑。薛四月忍不住夸奖:“您真是贤惠,又年轻又漂亮,做饭还那么好吃。”
话音方落,男人的勺子忽然掉盘子里了,突兀的声响让众人都望过去。女人慌忙道:“没事,没事,今晚大师们会把那恶鬼赶走的。”
男人不回话,依然神经兮兮自说自话。薛四月觉得没趣,匆匆吃完就回到了大厅。阎子行也跟着放下碗筷。女人赶紧道:“你们去歇息,我来收拾。”
夜幕渐渐来临,屋外吹起阴风,屋里电灯明明灭灭。薛四月侧耳听音,猛然听到厨房里清脆的玻璃坠地之声。坐在阎子行旁的男人立刻紧张地缩成一团,口中絮絮叨叨。
女人也紧张起来,抱着自己的丈夫低声安慰。
风吹了一会,薛四月只见一道鬼影穿墙而过,来到男人身后,朝他的脖子方向伸出了利爪。
“孽畜!还不快滚!”薛四月暴怒,祭出一道符咒。符咒上的符文亮了起来,如有灵性似的粘上女鬼额头。
“啊――”白烟蹿起,女鬼凄厉惨叫,向后踉跄退了几步。薛四月见成功了,赶忙冲过去,打算一鼓作气灭了她。无奈女鬼很快反应过来,身影一晃出了屋外。
薛四月懊恼地坐下来,恨恨道:“这种小鬼就是爱跑。”
阎子行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自始至终不说话。他嘴角微勾,眼底泛着幽幽寒光,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
凄厉的风声褪去,屋子里的电灯又亮了起来。女人抬头看了看,那股阴气果然消失了,乐得拍男人的肩膀:“老公,老公,那鬼走了,屋子里干净了。”
男人似乎也有感觉,果然不怎么发抖了,从女人臂弯里探出个脑袋。
薛四月不由得意地刮刮鼻尖:“还好没给师父丢脸。”
阎子行仍不说话,目光越过大厅,朝外望去。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面上的笑意更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