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是女人发出的,虽然江与舟只是单手控制住了她,不过从她扭曲的脸可以看出,力道之大。
江与舟恍若未闻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她是医生,不过是将事实陈述给你听,即便难以接受,可她又有什么错?”
闻言,温吟徒然一怔。
很快,医院的保安就闻声赶了过来,而江与舟早已松开了手,最后患者以及家属都被保安请走。
在被保安带走之前,温吟突然叫住了保安队长,低声说了一句话,队长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温吟冲他摇摇头,“医者父母心,她也是没有办法了。”
随着保安离去,原本外面看热闹的人也因此散去,科室里只剩下温吟和江与舟。
她把目光落向江与舟,“你怎么来了?”
江与舟抬眸扫了她一眼,目光里原本凝结的冰霜也缓缓散去了一些,却是说,“看到别人要伤你,怎么傻站着不知道躲?哪怕拿个东西防防身也行啊。”
温吟噎了下,“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说完,垂下眼眸,“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她女儿从出生就开始治疗,每一个看过她的医生都说她活不过十岁,而今年刚好十岁了。作为一个母亲,原本带着一丝希望而来,结果听到了宣判,自然不好受。”
“但这不是迁怒你的原因。”江与舟反驳。
温吟默然,“可以理解吧。”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什么,然后说,“至少她的家人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就放弃她,光是这一点,我就怪不起来。”
这回轮到江与舟沉默了。
他看了温吟一会儿,“你和阿姨还是没有任何联系吗?”
温吟摇头,“她巴不得我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最好,免得打扰了她的豪门梦。”
江与舟不再说话。
这时候,江与舟助理来敲门,见到温吟冲她颔首示意了一下,才看向江与舟,“老爷子醒了。”
江与舟眼眸浮动,很快又化为平静,“我马上过去。”
然而助理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踟蹰的看了眼温吟,才迟疑着说,“他正在见您的姑姑,还叫来了自己的律师,看样子是要交代遗产继承方面的事情。”
说完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陈律师建议,这个关键时候最好不要忤逆他,不然的话,遗嘱的事情恐怕生变。”
话一出口,江与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他妥协?娶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受困在利益交易的婚姻里。”
“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办法。老爷子时日不多,我们也没有时间再继续拖延了。”
江与舟绷着脸不言语。
万江还要说什么,温吟倏地开口,“麻烦你了万助理,我有话想单独和你们少爷说,可否行个方便?”
万江愣了下,略微点了下头,开门出去了。
等万江把门关上以后,温吟将目光跳转向江与舟,“如果你不结婚,是不是就无法继承财产?”
提起这件事,江与舟脸上出现了一股烦躁之意,但在看向温吟时,目光又恢复寻常,“形式上是如此,但我不会轻易妥协。”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本来就是被爷爷寻回来的,那么大的家族对你虎视眈眈,如果失去了老爷子的照拂,你会举步维艰。”温吟认真分析。
“那又如何?难道我还真的为了那所谓的遗产去牺牲自己的婚姻?”江与舟一手插兜散漫的站着,他的眼窝很深邃,鼻骨高挺,下颚线笔直凌厉,漆黑的眸子依旧慵懒而又随性肆意。
温吟定定的望着他,五年不见,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哪里都没变,似乎独属于他的少年意气经过时间的沉淀变得更加浓郁成熟。
见温吟不语,江与舟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事情不到最后一步,不能过早的下定论。”
说完并有些惋惜的说,“原本是想腾出时间请你吃饭的,现在看来,恐怕得等一等了。”
然后他便离开了,连同温吟未说完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从那天以后,江与舟又是好几天没有露面,温吟也从同事嘴里了解到,老爷子的病情时好时坏,但这些天哪怕苏醒了,也没有要见江与舟的意思。
这天温吟值夜班,她查完房以后,思虑了一会儿,最终去了ICU那层楼。此时医院里一片静悄悄的,走廊上很少有人走动。
温吟一路来到ICU楼层,刚打算去护士值班室询问一下江老爷子的情况,结果在路过安全通道时,里面的说话声令她直接停了下来。
“江与舟,你我姑侄一场,谁也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现在老爷子时日不多,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这个时候我们更要团结一些。”听声音是来自江慧。
“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江与舟的声音有些嘶哑。
“很简单,老爷子对你已经不抱期望,反正短时间内你也不可能成家,所以不如你退一步,放弃继承权,姑姑也不会亏待你?”江慧循循善诱着。
“你不是不喜欢条条框框束缚着你,这下不是正好如你所愿?回家当个闲散少爷,比现在可舒服多了。”
江与舟没有答话。
江慧乘胜追击,“你不是想知道你母亲被老爷子送去哪里了?其实除了老爷子松口,我也有办法知道的。”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姑姑。”江与舟终于开口,“我母亲我自然会找到,但我回江家,可不单是为了这个。”
“你这话什么意思?”江慧脸色不太好了。
“我父亲怎么死的,而我母亲又怎么疯的,我始终不认为这是意外。弄清真相的唯一途径,就是回到江家,我的话,你明白了吗?”说到末尾处,江与舟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之意。
江慧狠狠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