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二人激.情褪去,理智逐渐恢复。
便只剩下四目含羞相对,一时间两相尴尬,默默无言。
苏猛忽而想起井中也被那腌臜泼才投了药这件事,连忙将之告诉柳如烟,意图化解眼下尴尬。
谁知这美艳妇人只是投来个又羞又哀的复杂眼神,半晌才道:“柔儿今日,未饮井中水。”
气氛瞬间又恢复尴尬,见苏猛面上实在是过于精彩,柳如烟又道:“今日之事,错不在你我,你也不必多想,就当是春宵一梦,两两相忘吧。”
“我一介亡夫之妇,已是命作浮萍,今夜便全当报答苏兄弟恩情,日后孤儿寡母,还望善待。”
“与柔儿之亲事,若是苏兄弟想通了,我还是极力赞成。”
苏猛闻言,呐呐无语,只是起身胡乱穿戴好衣服,默然一礼,便头脑混乱出得屋来,身后屋中,隐隐传来柳如烟的抽泣声。
苏猛生怕这妇人一时想不通,就寻了短见,又无脸进屋宽慰,只好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悄然留心屋内动静。
今夜之事,说实话他并无多大愧疚之心,毕竟真要论起来,他与宋赋只是两个素未谋面之人,他几番为其家事操劳,已算对得住他。
眼下心情复杂,也只是觉得自己占了一个亡夫之妇的便宜,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耳听得屋中抽泣声渐停,苏猛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从脑中打开美人谱来。
但见原本空白的第一页上,一副月下美人娇啼图,赫然栩栩如生印在其上,只是并无五官,想来是未获得柳如烟芳心之顾。
图画下方,几行清秀小字跃然纸上:
几许清宵荒唐梦,美人轻咽,催断肝肠,芳庭月下郎彷徨。
评价:乙上。
赏:【玉房诀】
【蜀山派基础剑法】
眼下只有【玉房诀】一项熠熠生辉,至于【蜀山基础剑法】,恐怕是要彻底收得柳如烟芳心后才能领取了。
蜀山?传下美人谱那位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苏猛心下嘀咕了一句,也不纠结,直接领取了第一项奖励。
瞬间,《玉房诀》功法深深烙印在苏猛脑海中,好似早已在名师循循善诱的教导下练习过万遍一般。
各种道教密语、功法关窍,皆都了然于心。
苏猛深吸口气,适才低落的情绪瞬间被得到正统仙道功法的激动情绪冲散。
这《玉房诀》,顾名思义,乃是以人身为玉房宝殿,采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驱使天地阴阳坎离二气在玉房中交汇砥炼,以求最终练得一枚坎离龙虎金丹。
实是一门性命双修,直指金丹大道的正统仙家法门。
当然,其中也有捷径可走,那便是双修。
采男女阴阳二气,代替天地坎离之气,便可省却诸般练气吐纳、搬运周天的功夫,专心调炼阴阳二气,不知要节省出多少时间来。
想来这也是那位仙人前辈一生风流不羁,却能得道飞升的根本所在。
将《玉房诀》放到这个早在千年前仙道传承就出现断层,技能树越点越歪的世界里,便更显得弥足珍贵。
良久才按捺住激动的心绪,眼见得半天上皎月高挂,月华正浓,苏猛干脆盘膝修炼起来。
但见庭院中的月华在不知不觉间静静朝着苏猛身周凝聚而来,不过少倾,皎洁祥和的月光便将他周身渡上一层柔和银光。
乍一看,便好似月下仙神一般。
苏猛体内,纯净灵气逐渐流转过周身经脉,在丹田处汇集,如同瀑布般倒灌而下,与其丹田下汩汩涌起的洁白液体两相交融。
最终凝练出一股精纯真气,在丹田内盘旋不止。
这便是道家所说的炼精化气的玄妙境界了。
半夜时光,悠忽而过,时间已近天明,雄鸡报晓之声四起。
苏猛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功而起,长长伸了个懒腰,骨骼经络,噼啪爆响,如同放了串长长的鞭炮一般。
一夜修炼,他不仅成功在丹田内蕴养出一小股道门真气,自家武道修为,更是一跃从第九品炼皮迈入第八品炼筋之境。
有挂开,就是爽!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看着天边金霞渐凝,苏猛心中满是舒畅,若非是身在闹市之中,他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
宋家母女除了些许家务事,并无其它活计需要操劳,是而并无早起的习惯。
苏猛细细一听,二人房中仍旧传来细密绵长的呼吸声,皆是还在酣睡。
微微一笑,也不去打扰他们,轻手轻脚出得门来,要去给母女二人买些早食回来。
小巷中,一胖一瘦二人正叠在一起,席地而眠,胖的那个将头靠在另一人胸前,兀自发出长长鼾声。
睡得还挺熟。
苏猛万没想到这两腌臜货竟然就在这睡上了,弯腰拍了拍胖子的脸,却见这货吧唧吧唧嘴,抬起肥手赶蚊子似的无力挥了挥,又打起鼾来。
苏猛不由得气乐了,前后看了看也无旁人。
干脆解开腰带,一股淡黄液体对着二人面庞倾泻而下。
早起第一泡,唔,火气很大啊!
地上两人终于被浇醒,二人乍一看清苏猛模样,皆是大惊失色。
胖子赶忙将那小厮打扮的男子一把拉过,死死护在胸前,冷不丁闻到他头上传来的腥臊味,又一把将之推开。
“你别过来!我……我爹可是城西王大官人!”
两人皆是哆哆嗦嗦,胖子想是仗着自家老爹名头跋扈惯了,开口便是威胁。
苏猛心里一阵憋屈,双眼一眯,呢喃道:“西城王百万?”
靖安城乃是南坛州首善之地,鱼龙混杂,什么员外官人之流,房檐上掉下来一块砖头能砸倒一大片。
若是这等寻常豪富人家,苏猛全然不会放在心里,甚至还有几分暗中下手,永绝后患的心思在。
可这腌臜泼才若是西城王百万家的纨绔儿子,倒有些棘手了。
原来这王家人丁凋敝,幸而王家家主王百万老来得子,诞下了那腌臜纨绔王胜,整个王家下一代就这一根独苗,自是疼爱纵容得紧。
对镖局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偏那王百万早年间流连花丛,还有一位私生女,自幼被东山剑派中的一位高人相中,带入门中传授剑术。
至今已是门中大师姐,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在南坛武林也颇有侠名,人称:落雪剑。
若寻常小门小派,龙门镖局得罪了便得罪了,可这东山剑派在本地江湖中也算是威名赫赫,明摆着的地头蛇。
即便是号称是神拳镇南疆,修为早已是五品巅峰的总镖头朱震恶,也不愿轻易招惹。
眼见苏猛沉吟,二人正欲装模作样摆出些架势来,却见苏猛从身后抽出随身短刀,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当即又噤若寒蝉。
苏猛这才嗤笑道:“我也不管你爹老子是谁,你只需要记住,我乃龙门镖局靖安分舵苏猛,这院子里住的是我义兄妻女。”
“小爷我也是刀头儿舔血讨活的,再发现有人胆敢把主意打到这娘两儿头上,定与他不死不休。”
两人一个二世祖一个狗腿子,平日里仗势欺人那是拿手绝活,可真碰到了硬茬子,那是一个赛着一个怂。
哪里还敢有二话,只是磕头如捣蒜,一番磕头如捣蒜的讨饶后,屁滚尿流而去。
苏猛这才随意收起短刀,继续往街面而去。
他也不怕那两恶心家伙回去使什么花招,眼下他已步入八品,到镖局报备一番,便是竞争个小镖头也有希望。
龙门镖局能开遍大江南北,又岂会放任自家骨干镖师被一个有些背景的富商给拿捏了?
退一步讲,自己印象中的,终究只是传言。
回头还是要托镖局里的暗线去打探打探这王家底细,若真个棘手,天塌了高个的顶,把矛盾放大由镖局高层出面去解决也就完了。
心情愉快的在街上吃过早餐,又为母女二人买了些包子豆浆之类的吃食,苏猛便自返回宋家。
只是刚到大门口,便见宋家母女互相依偎着哭成了泪人。
身旁木几上,还放了几锭摞得整整齐齐的银元宝,以及一面黑底白字绣了龙门二字的三寸小旗。
龙门镖局,报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