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时光恍紧促而过,刘铁山与陆文通已暗自安排好了一切。
不过晌午,陆文通便亲自接了苏猛,二人借了出镖之名,各自骑了快马,匆匆赶往城外。
快马加鞭疾行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四下空旷之处停下步来。
刘铁山身旁带了两人,自在前方等待。
这二人,一人持刀一人带剑,苏猛倒都有些印象,乃是刘铁山手下众多小镖头中拔尖的好手。
在镖局中可谓是形影不离,虽都是八品修为,凭借一手刀剑合击之术却可力战七品而不落下风。
单看这二人跟在刘铁山身后偶尔不自觉看向其背影的眼神,便可知二人绝对是唯刘铁山马首是瞻,对其忠心耿耿。
众人见面之后也不废话,刘铁山打了个响亮呼哨,半空里回应来一声响亮鹰啼。
刘铁山神色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带队调转方向,真正向那小青山方向而去。
又行得一个多时辰,众人才在一座山不甚高,老林却密,绵延足有数里的山下止步,这便是小青山了。
几人下得马来,各自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干粮,便在山脚下稍作休息。
刘铁山仰头看了看头顶不时盘旋而过的苍鹰,对众人道:“不出意外,山中今日除了我等,当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事前我与文通二人已来这山中古宅探索过数次,那宅院中游荡着一只八品厉魂,已被我除去,不出意外,当不会再有邪异。”
“需万分小心的,倒是那宅下古墓,内里虽然不大,但机关重重,隐隐又透着股邪气,当中凶险,还未可知。”
说罢又热切看向苏猛:“苏兄弟你那天生瞳术若是恢复,到时不妨先观望一番,也好帮兄弟们提前消弭几分危险。”
苏猛歉意望向众人,微微摇头,苦涩道:“昨日看见那些东西,已然大损,今生还能否再恢复,还作两谈。”
陆文通忍不住问道:“兄弟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会瞬息之间,受此重创?”
苏猛微微摇头:“不可说,说不得……二位兄长只需记住我昨日忠告便好。”
这样一来,刘陆二人倒对他的话信了大半,只是面色沉重的同时,隐隐又现几分不甘之色。
跟随刘铁山那两兄弟,倒是面无表情,好似全然未听到三人所谈之事一般。
五人再不多言,寻了个僻静之地将马匹藏匿拴好,才上得山去。
这小青山林密清幽,中有山泉山涧,行至险峻处又作飞瀑奔腾,潺潺水声,配上鸟雀脆鸣,倒也算得上水声鸟语,涤荡心尘。
众人还未行至山头,已觉得暑气尽消,山间清风带来丝丝清凉之意。
怪倒是那附庸风雅的段员外要大老远跑到此处买下一座荒废老宅。
未及山巅,众人便见清泉之畔,一座占地不过亩许的斑驳宅院静静矗立。
大门上,朱漆已落,门环布满铜锈。
青砖堆砌而成的高大围墙上,早已不知名的藤蔓爬满,好似穿了一层厚厚的绿衣。
偶尔裸露出的墙面上,苔藓遍布,晃眼一看,好似一张张扭曲面孔嵌在墙上,静静注视来人。
老宅躲在山石阴影之下,非但没给人幽深寂静之感,倒让人不自觉生出一股悚然寒意来。
特别是苏猛,他站在众人身后,一股古怪的排斥感萦绕心头,让他本能就不想靠近这老宅。
刘陆二人倒是面色淡然,他二人已不是第一次来此了,上次前来,还趁机凭借人脉借来一件法器,斩了这宅中厉魂。
眼下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不适之感。
刘铁山回头细细看了一番众人表情,爽朗道:“不必担忧,此番下墓乃是关乎你我兄弟前程性命的大事,老夫岂敢疏忽对待?”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个古朴陈旧的罗盘来,扬了扬道:“我和文通已借道门法器再三查探过,这宅院之中,断不可能再有鬼祟之物。”
苏猛扫眼看了看那毫无异动的罗盘,才稍稍放下心来。
众人轻悄入了老宅,院内荒草丛生,漆木凋敝,恰是如院外一般的荒凉景象。
刘铁山似是不想再给众人过多犹疑的时间,匆匆带领众人前往后堂天井。
来到一座井沿斑驳,磨损出深深索横的枯井之前。
这才开口道:“此前的几位兄弟,仓皇逃窜之下,钻入这枯井之中,无意间打破井壁,刚好入得那古墓墓道中。”
苏猛闻言一皱眉,道:“那几位兄弟又如何从墓中逃脱?”
刘铁山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道:“就只言片语判断,是在墓道中藏了一夜,天明原路得脱,想来是当时尚存理智。”
苏猛面色舒缓下来,心中却是百般疑虑如潮涌起。
那鬼物乃是八品实力,按理来说,纵使幸存三人逃入墓道,也万无幸存之理。
说他们侥幸得了件佛门法器护身,也倒说得过去。
可为何三人明明得了法器庇护,逃脱之后,又齐齐陷入疯癫呢?
镖局之中的镖师,都是刀口里滚过几遭的汉子,若说是被吓疯的,当场也就疯了,绝无劫后余生后才害怕到疯癫这种说法。
苏猛总觉得事情越来越显得蹊跷,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这让他感到不安的根源到底在哪里。
不过纵然他疑虑再多,此刻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打退堂鼓。
几人并不用钩锁,各自攀附井壁,轻巧便下到井底。
倒也省却了留人在上方看护的麻烦,土夫子行当里一直有一句话,叫做“子不看眼,父不入墓”。
意思便是父子合伙发丘,必是留父亲在上方接应,儿子下墓摸宝。
防的就是儿子见财起意,罔顾亲情,行那伤天害理之事。
父子之间尚相防如此,又遑论是眼前的五人?
相继沿着井下穿过尺厚的破洞入了墓道,苏猛这才看清这所谓的古墓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