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猛咬牙运转望气术，入目满是五彩斑斓。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中有青气流转，人还是那两个人，头上乌云盖顶！

二人头顶那浓郁黑雾散落出一股股，在自家头上盘旋环绕，几欲结成一朵与二人头顶相同的乌云。

不同的是，自家头上一股祥和朱紫之气正袅袅升起，轻轻将那乌云驱散。

散乱的黑气在空中飘散，终又化作一缕缕青气飘落回来，化作壮大自己顶上的朱紫之气的养料。

恍惚间，又有一股污秽血气不断自天外飘来，在朱紫之气上方重新结成一堵愁云，不知何时便要压迫而下。

苏猛扭头摇摇向天边看去，那是哀牢山的方向。

虽远隔千里，难见哀牢群山，却依稀可见浓郁到稍微看久一些便足以让人发狂的血红之气不断自那边蒸腾而起。

又逐渐弥漫凝结，遮盖住半边天空。

血云之外，一条淡青龙影张牙舞爪。

十二个散发淡淡金光的光团在其身周盘旋飞舞，其中依稀可见宝剑、阴阳鱼、宝塔、木鱼等诸般事物。

在金色光团之外，又有多如繁星的各色光点，煜煜生辉。

此时不论是青龙还是金光，都在被那血云不断侵蚀，尤其是青龙，已经在血云侵蚀下略显黯淡。

一些与血云离得近的五色光点，亦是隐隐出现溃散之像。

忽然，苏猛一声闷哼，黑红血泪自双目中汩汩流出，眼中斑斓世界瞬间破碎。

正踌躇满志坐在上首的二人，只见苏猛面色古怪的看了自家一眼，又回头遥遥看向天边。

继而冷不丁发出一声痛苦隐忍的闷哼，双目之中就流出黑红血泪来，顿时心中一紧，慌忙询问他是何状况。

苏猛艰难摆摆手，掏出手帕随意擦去面上污血，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他心中本已做好遭受反噬的准备，却未想到，偶然间看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不出意外，那青龙代表的便是大乾国运，而十二个金色光团，应该就是那些个所谓的仙门佛宗。

其外星星点点的光点，便是各方势力，芸芸众生。

他万没想到这看起来普普通通，被自家当做普通风水相术看待的《望气术》，竟有如此大的能为。

让自己这个蝼蚁一般的小小修士，亦能窥见这等天机！

顾不得理会刘、陆二人，他举起变得有些干枯隐隐可见细微皱纹的手掌，扯过鬓间一缕发丝，不由得惨然一笑。

原本浓郁乌黑的长发之间，已经依稀可见灰白之色。

暗自调动真元流转周身，所过之处，经脉已然变得干枯而破败，一些关窍之地，已显得有些逼仄。

他虽面目身材还是原来那般模样，一身修为也未跌境，但身体状况却已垂垂老矣，受损的不止一身底蕴，还有寿数。

这第一次运转《望气术》来的反噬实在太大，已远远不是他能承受。

他依稀有种感觉，若非因为脑中那册【美人谱】为他挡下了大半反噬，恐怕自己已然当场暴毙，绝不会只是眼下这般凄惨模样。

见刘、陆二人依旧摆出关怀模样，他只好嘶哑着声音道：“小弟一路摸爬滚打，数次险死还生，靠的便是这双天生能洞见吉凶的招子。”

“这次无意间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双眸尽废，落得这般下场，与人无尤。”

“只是小青山一事过后，还请两位哥哥听小弟一句劝，切勿再插手镖局之事，尽快离开南坛，越远越好。”

“小弟身受重创，还需回去调养一番，先行告辞。何时出发小青山，派人知会一声便可。”

说罢，也不顾刘、陆二人反应，缓缓离开。

待他走远，陆文通才收起担忧表情，沉声道：“他说的，可信吗？”

刘铁山亦是负手而立，看着适才苏猛所看的方向，沉重道：“不似作假，他刚刚看的……是哀牢山！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陆文通又问道：“那小青山的事？”

刘铁山轻轻看了他一眼：“自然还是带上他，他本就是我们准备的最后一个人选，除他之外，我们再无人手了……”

“况且，他那天生瞳术，对我们亦有大用，到时候若出意外，你我跟在他身边，便少几分危险……”

二人都是成精的老油条，苏猛双眸已废的说法，早被自动忽略了。

……

苏猛满脸苦涩回了自家在镖局内的居所，心里已把传下美人谱那位吐槽了个透。

新手村还没出你奖励我个废号神器？你玩死我得了呗？

眼下他倒是当真下定决心要去小青山一行了。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无传说中那些天材地宝来修复弥补根基寿元，想要在修为上再进一步已是千难万难。

光从传闻来看，那佛血度厄宝丹倒是个极佳的选择。

况且他不知不觉间已在刘、陆二人面前暴露了太多，若不及时解决，恐怕还要留下些隐患。

幸而适才通过望气术观三人之气，从二人那乌云盖顶的惨淡情况来看，这趟小青山之行恐怕还少不了一番波折。

不出意外的话，这二人断无幸存之理，倒是自家，似乎却能从这小青山捞到不少好处。

他之所以对二人说那番话，一方面是为了暂时打消二人疑虑，一方面也是想尽量给自己争取一些转圜时间和助力。

凭心而论，通过这些时日里与陆文通的相处，可以的话他倒不希望陆文通命丧于此，可他又没办法劝阻其不去小青山。

刘、陆二人对此事谋划良久，正是踌躇满志之时，他纵然如实相告，也会被怀疑是别有用心，反生芥蒂。

想到这他又忽而想起那漫天血云侵蚀天地的恐怖景象，心中满是骇然，看来这哀牢山之劫，看起来可不像是一州妖祸那么简单啊！

万千思绪不住涌上心头，苏猛察觉自家念头已然越来越杂乱，心中一警，忙镇定心神，平复心绪。

眼下这般情况，想再多都已然无用，当务之急，还是要尽量调整好状态，尽量保证在那小青山一事中保护好自己，谋求些机缘才是。

盘膝入定后，苏猛这才算是细细了解了一番自家身体情况，

经络晦涩不说，丹田内原本汩汩涌起的精元亦是从原本喷涌的状态化作了如地没之水一般丝丝渗出的凄惨景象。

再尝试吐纳修炼，速度相较之前慢了十数倍还不止。

他现下亦是绝不敢再行那双修之事，他还远未到那传说中“貌不交而神交，止遗不漏”的玄妙境界。

没有充足的精元去勾兑元阴之气，贸然双修，那可真就是取死有道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外貌虽然勉强维持在青壮之态，内里却已如一个垂垂老矣，与日俱下的老者一般。

一身本就不强的实力，也难免要受影响。

再没有耗费时间去叹息纠结，苏猛努力适应着那晦涩之感，专心修炼调息。

他要尽力为小青山之行做好准备，重为自家谋取一条生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