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猛沐浴着阳光,在街头为柳如烟母女二人挑了几样精巧的小礼物,又买了些新鲜的瓜果肉食,欣然向柳如烟家中而去。
他本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到了如今,倒有几分把那白墙青瓦的小院当成家的意思在了。
行至小院外,便见得母女二人照常凑在院中小桌前择着青菜,有说有笑。
苏猛轻轻扣响院门,母女二人双双抬头,目中皆露出惊喜神色来。
柳如烟更是慌忙放下菜篮,在围裙上擦干了手,急步走上前接过苏猛手中的东西,将其迎进院中。
三人这一见面,自是说不完的话,一时间其乐融融,一日时光眨眼而过。
入夜,小姑娘宋柔儿被那满城越传越离谱的妖物谣言吓得不轻,左右要缠着柳如烟陪着自己睡,母女两人早早歇下了。
只留苏猛坐在院中,看着那平常却宁静的月色,缓缓入定,整理起自家所得来。
首先是武道修为,武夫境界下三品又称外炼,所谓外炼筋骨皮,便是要扎实熬炼肉身,打磨出一副坚实肉身来。
到了中三品,便要专心砥砺血气,介时气血如烟,借由一身血气,便可轻易施展出诸如飞天遁地、劈山破岳等等常人眼中的神仙手段来。
在那古墓之中,苏猛本来只是想“窃取”一些舍利与宝丹之中的些许精华,用以弥补自身亏损的底蕴。
却未曾想,被那老僧一番灌顶之后,骤然得了天大好处,堪堪踏入七品中境去。
且把一身筋肉皮膜、骨骼脏器,打熬得比那大派中专心在下三品熬炼,以期破入中三品后一鸣惊人的精英弟子还要扎实。
可以说,他日后若要从七品破入六品,全无关隘可言,只待积蓄足够,水到渠成。
若是运气足够好,说不定还有望一举迈过六品,直入五品境界。
丹田之中,苏猛一口精纯道家真元亦是堪堪攀入了八品中境。
虽不知此世道门有没有自家独有的境界划分,可苏猛修炼的《玉房诀》却有。
是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炼虚合道。
苏猛暗自猜想,《玉房诀》前三个境界,可大体分别对应下三品,中三品和上三品境界。
至于炼虚合道,恐怕要比之此世修行中人口中那虚无缥缈的圣境,要来得堂皇正大得多了。
苏猛目前便处在炼精化气中境,若要破入练气化神阶段,还需丹田那虚幻小剑之中,真元积蓄足够后,炼得一口丹胎,亦称道种。
介时便可合气入神,将自身精气神三宝修炼至那三花聚顶的玄妙境界,洞开泥丸,催生出一道阴神来。
到得此步,种种玄妙手段召之即来,所谓神魂出游,瞬息千里,飞剑祭起,跨海斩鲸,亦将不再是空话。
当然,这些对目前的苏猛而言,都还远得很,他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在这场莫名奇妙的劫数下保住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
苏猛这边正沉浸在修炼中,外面靖安城中,却已是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早早地熄了灯。
就连那夜夜笙歌的千红楼,也得了官府号令,不再开张。
时间将将至亥时,城中便已是万籁俱静,大街上还在来回穿梭往来的,唯有那一队队按察司黑袍差吏。
柳如烟家虽未临近正街,却也不算偏远,门前小巷亦在巡查之列。
正当时,一队提刀差人在为首一个腰间跨剑,手中提着沉重枷锁的小吏带领下,巡查至苏猛院外。
“我说王哥啊,这大张旗鼓的,那妖物也不敢露头,咱们兄弟这苦差事要干到猴年马月去?”
“就是,这千红楼也不开张了,咱们这群苦哈哈,想歇个脚都没地去!”
“要让我说啊,与其在这跟那妖魔捉迷藏玩,倒不如去死牢提两个修为在身的死囚作饵……”
“得了吧,饵不饵的,钓到大鱼你敢上?反正我是不上,一个月就那点月钱,吃几壶花酒都够呛……”
为首那个小吏听得身后众人越说越离谱,终于忍不住喝道:“闭嘴,我看你等是被那马尿泡昏了头!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
苏猛身在院中,默然听着一行人的动静,心下微微一叹。
这按察司本名为肃妖按察使司,曾几何时也是朝堂上那位手中鞭挞天下的利器,于上肃静朝纲,于下震慑群邪,黑袍过境,妖魔授首。
可一步步被削成现在乌烟瘴气的按察司,恐怕是再难恢复当年威势了。
天下因何动乱不休,由此便可管中窥豹。
他正感慨间,忽听得已走远的差吏一阵骚动,口中更是惊慌呼道:“那……那是什么?”
为首那小吏却是暴喝道:“别慌!戒备!放烟火!”
苏猛长身而起,飘飘然掠过墙头,轻悄站在树梢之上。
却未曾听得刀剑声响,亦不见烟火升起。
只是见得巷头街角一道血影如电掠过。
他飞身上前查看,却只见一队差吏手还搭在腰间刀剑之上,连兵器也未拔出,便被那妖魔在瞬间无声无息夺去了性命。
皆是浑身上下,全然不见伤口,只是皮肤干瘪贴在骨架上,好似浑身血肉都在瞬间被抽走一般,甚是骇人。
难怪说只挑修行中人下手!苏猛心下了然。
这靖安城作为南坛首善之地,别的不多,低阶武者如过江之卿,遍地都是。
那妖魔既然专门掠夺血肉精气,这靖安城便如一张挂满生肉的巨大案板,有上品的血肉在,自然看不上那稍差的。
微一沉吟,他干脆低头从那差吏腰间摘下个带线竹筒来,微微一扯,一道绚丽烟花顿时升上半空,化作一个插翅飞虎的古怪图案。
随手摘了那小吏腰间佩剑,苏猛当即向街头追去。
自己亲近的人都在这靖安城中,要让他对这妖魔视而不见,断无可能。
苏猛身形如电,轻悄落在街角树梢之上,打眼望去,却全然不见那怪物踪影。
“跑得真够快啊……”苏猛略微有些无奈,难道又要用那望气术?
他虽然身体已尽复,可那望气术对他来说还是个不小的负担。
昨夜脱离小青山时连番运转两次,到现在他都还觉得眼球有些刺痛,尚未恢复过来。
正当他犹疑之时,却见城南一处瓦肆勾连之处,又一道绚烂烟火升起,苏猛不再犹疑。
将身融入夜色,飞也似地自屋檐阴影之下向那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