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的,这人穿着灰蓝色蝙蝠袖针织衫,宽松的套在那瘦高笔挺的身形上,显得慵懒又时尚。
两鬓寸断,中间那半长的头发一抹光向后梳着,仅有的半截短发尾还扎成了流行的半丸子头。
脖子上挂着小拇指般粗的古铜色金属项链,那菱形的宝石吊坠闪动着低调而神秘的光泽。
剑眉轻佻,目光如隼,桀骜的眼里放任着不羁的眸光,却又有一种淡若离世的雍容自信,从他身上隐隐散发。
这独立特行的前卫打扮看起来可不像是学生。
冯潇潇一行人的目光全然被他吸引住了,纷纷议论着。
“这是谁啊?好帅啊……”
“我的妈呀,我们学校有这么酷的人嘛?哪个系的?”
他弯腰,将那枚戒指攥入手里,随后双手插袋,若无其事地从林洛青身边擦肩而过。
触碰到肩膀的那一刻,一缕若有似无的味道让她眉头一蹙。
那种像是烟味却又不是烟味,带着某种植物清香的独特气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他径直走到冯潇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轻抿一条好看的弧线,弯出半个酒窝,磁性而慵懒的声音让冯潇潇心尖微微一颤:“同学,戏剧系在哪儿?”
冯潇潇呆若木鸡,半响回过神来,双眼放光,脸颊绯红,柔声道:“戏剧系?嗯嗯,我知道呢!你是新来的同学吗?我可以带你去呀!对了,我叫冯潇潇,请问如何称呼你呢?”
“詹奕朗。”他唇角微微一动,简洁地吐出这几个字。
林洛青心里一怔:没听错吧?他姓詹?
想起奶奶留下的那张纸条上写了“远离詹家人”,林洛青不仅有些困惑。
但不管他是不是姓詹,那枚戒指是奶奶留下的重要线索,不能被他拿走!
林洛青快速从地上站起,追上他那高大的身影,伸手一拦,目光冷冷看着他手中的戒指。
冯潇潇见状,上前推了她一下,对詹奕朗赔笑道:“别理她,她就是一哑巴!”
林洛青依然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目光坚定地看着詹奕朗,伸手对着他:一副不给我戒指就不罢休的模样。
詹奕朗目光微敛,眼里似有猜不透的深意,淡淡道:“你想要这枚戒指?”
林洛青皱眉点头。
他浓眉轻佻:“下课后来找我。”
说着,便像一阵风似的大步迈向前方。
冯潇潇狠狠瞪了林洛青一眼,随后快步朝他追去:“哎,帅哥,等等我,你不是找不到嘛,我带你去戏剧系呀……”
林洛青无奈地咬住嘴唇,从地上捡起书本,朝教学楼走去。
羽京艺校,是著名的艺术学校,这里所有的专业都是围绕着艺术而设。
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大多都当了编剧,导演,演员,歌手,这是一个明星的摇篮。
路过声乐系三年级五班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记得昨晚遇见的那三个男生就是这间教室的。
当时,为首的黄毛男薛明捧着一大束玫瑰痞里痞气地塞进她怀里,还对她说,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他的女朋友了。
黄毛男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烂人,官二代。
她向来厌恶这种狂妄自大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手里拿着那束玫瑰漠然从他们身边穿过,随后丢在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
大概是这样直白的拒绝扫了他的面子吧,所以昨晚才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可听冯潇潇的话语,似乎事情还没这么简单,莫非她也有参与?
她站在教室窗外,目光微敛,仔细搜寻着教室里那三个人的身影。
没有,没有那三个人。
“哟!嫂子,来找我们大哥啊?”
林洛青诧异地转过身,只见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她低眉敛目,朝前方快步走去。
“哎,别急着走啊!哎,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不会说话。见谅啊!”那男生痞里痞气地挡在她面前,”我大哥前天不是当众向你表白了嘛!你还接了他的玫瑰呢!怎么,昨晚跟我大哥一起嗨皮去了?哎,难怪我都找不到他人,电话也关机……今天你一个人来,他莫非还睡在床上?哈哈哈!”
林洛青的心骤然加速,一种不详的预感升腾而起。
他没来学校,也没跟人联系,那他到底去哪儿了?
那晚,怪物出现后……他们后来不是逃跑了吗?
她胡思乱想着加快了脚步,就要到教室门口时,脚下绊住一个柔软的物体,差点摔了一跤。
慌乱中朝墙边靠去,额角撞在了墙上。
钻心的疼痛,突然让她回想起那晚,那个薛明不是被那怪物活生生割喉了吗?
为什么没人发现?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脚边一阵痒,低头一看,只见脚边蹲着一只灰色的猫。
这是哪里来的猫?
林洛青有些惊喜地蹲下身,伸手抚摸着它那柔顺的毛发。
“叮——”上课铃响了,猫似乎被吓到了,嗖然跳开逃走。
林洛青笑笑,随后便走进教室上课。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那枚戒指。
下课铃一响,她便拿起书,正打算出门,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边走过。
她定睛一看:是那个叫詹奕朗的新生!
林洛青眉头一蹙,慌忙出门,紧跟其后。
只见他双手插袋,蹭蹭下楼,出了教学楼却见他拐进了一旁的实验楼,那里正在整修,暂时停止了使用。
林洛青来不及细想,跟着进去了。
一走进实验楼,她就有些后悔了,这里仿佛与外界隔绝了般,安静得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斑驳的木地板,踩上去吱嘎作响,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阴冷的刺骨,后脊梁升腾起一股寒意,鸡皮疙瘩骤然密集。
像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深处冷冷注视着自己。
不会的,这个世界是没有鬼怪的。
沙沙沙。
身后,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
林洛青猛地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的实验台前站着一个黑影。
她不以为然地嘀咕一句,微微冒汗的手默默将手中的书卷成了棍状。
当她走到距离那个身影不到一米的距离的时,这才看清楚对方是个男生,而且穿着校服。
原来是同学……
她松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阴冷的空气中,传来诡谲的笑声。
那人缓缓转过身,竟然是那天被割喉的黄毛男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