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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天涯

2017-03-20 10:53:002867

第50章 水火难容

林玄霸闻声一怔,急忙转身观望,只见树林边的一条黄泥路上,十几匹骏马飞奔而来,势如龙腾虎跃。为首者一马当先,格外醒目。林玄霸定睛细看,见马上客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道姑,正是青城山静慈庵的庵主,云菱师太!

马蹄风驰电掣,转瞬来到近前。云菱师太目不旁顾,抖开麝尾拂尘,指向林玄霸,怒道:“姓于的,还不还我徒儿!”

林玄霸并不知道韩念雪是青城弟子,见云菱师太发雷霆之怒,一时间惊慌失措,问道:“师太,这话从何说起?”

卓子陵等人见云菱师太性如烈火,让林玄霸还她徒儿,暗想这位林掌门定是做了偷鸡摸狗之事,犯了道姑的怒,不由得心中暗笑,作壁上观。

韩念雪按捺不住,正要出林相见,却被老者一把拦住,轻声道:“不急,你师父已经来了,还怕她不要你么?”

韩念雪只怕师父和林玄霸一言不合,刀剑相向,依旧要动身出林,可督脉诸穴一阵麻痛,浑身顿时没了力气,竟不能开口说话。

原来老者取穴精准,眨眼间戳中了韩念雪腰阳关、命门、悬枢、大椎、哑门等七处要穴,将元气画地为牢,低声笑道:“你这小丫头,戏才演了一半儿,可不能出去搅局!”随即将她交给雁凌峰,道:“抱紧,别让她逃了!”

雁凌峰不敢怠慢,只怕韩念雪摔伤,即刻将她扶稳。两个人身形接触,体温互觉,一股生平未历的燥热感席卷全身,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雁凌峰心潮狂涌,口干舌燥,不敢看韩念雪的神色。而韩念雪冰清玉洁,从未碰触过男子之身,只觉雁凌峰臂弯孔武有力,却在不停地颤抖,便知他紧张惶恐,一颗芳心也跟着狂跳不止。

林中卿卿我我,林外却剑拔弩张。云菱师太一心牵挂爱徒安危,瞥了卓子陵三人一眼,又问道:“林玄霸,你约贫道来此,却装傻充愣,究竟居心何在?”

林玄霸连忙道:“师太,我真不明白你说……”

云菱师太从袖囊内取出一封书信,道:“这信可是你写的?”展信读道:“令徒在此,速来平程客栈相会。落款清清楚楚写着‘昆仑掌门林玄霸’,怎能有假!”手腕一抖,书信如刀,朝林玄霸射去。

林玄霸接信在手,急忙展开去看笔迹,恍然明白定是有人鱼目混珠,却不知如何辩解。又听云菱师太道:“贫道才要动身去杭州,接到这封信,快马赶去那家平程客栈,竟然又接到一封信,约我来这里相见!林掌门,你安排得如此周密曲折,不会只为戏耍贫道吧?莫非和这三人有什么关联?”

林玄霸百口莫辩,林中的老者却已捧腹大笑,强忍着不敢出声。雁凌峰凝神沉思,不知这老者费尽心机,故布疑阵,究竟意在何为。他定睛去看云菱师太身后的十几人,龙云燕、穆向楠也在其中,心中大觉宽慰;余者除了八名静慈庵弟子外,还有四名男子,一人是韩城壁,另外三人从未见过,但其中一位年岁较长,观其容貌气度,想必应是青城剑派的掌门人,李青峰。

青城派属天师道一脉,按男女弟子分为两门,一是静慈庵,掌门人云菱师太,门下专收女徒,另一门叫青城剑派,掌门人便是李青峰。云菱师太嫉恶如仇,在武林中倍受称赞;而李青峰多年以来和灵波教勾结甚密,在江湖中也是尽人皆知。

云菱师太洁身自好,原本不愿和李青峰同行,不过西南武林在夔州有个豪杰聚会,青城派是川中武林大派,二人一门同宗,只好结伴前往,聚会一散,便马不停蹄赶赴杭州。

一行人昨日在吉祥镇落脚,打算午后动身,可还未上马便接到了那封书信。信中虽寥寥数笔,但云菱师太心有牵挂,当即猜到是韩念雪出了危险,匆匆找到平程客栈,果真遇见韩城壁。

当时韩城壁觉察妹妹和雁凌峰不见踪迹,在客栈四周找寻半晌,一无所获,正和向楠、云燕发牢骚,料定是雁凌峰将韩念雪带走,可云菱师太赶来,却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众人手足无措之际,那店家受人嘱托,又送上一封书信,凭借信上交代的地点,这才快马赶到此地。

林玄霸为赴西域昆仑派之约,早早赶到吉祥镇踩点儿,盘下镇口一家酒楼,将出入之人尽收眼底。雁凌峰等人刚进镇子,便被他一眼认出。

那晚在破庙中打斗,火光虽暗,但他对韩念雪的美貌惊鸿一瞥,难以忘怀,不禁起了歹心,吩咐弟子尾随其后,窥探雁凌峰等人落脚所在。恰在此时,有弟子引荐一名白衣道士上楼,一问之下,果真是西域昆仑派的信使,相告约会详情。

林玄霸欣然大喜,得知还有一个时辰余暇,便打定主意,蹑足潜踪进入那家平程客栈,趁雁凌峰几人熟睡,用熏香迷药掳走了韩念雪。他恨由心起,本想杀害其余四人,可盘算再三,终究不敢下手。他自以为行事利落,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举一动都被那花发老者一览无余,反而被下了个大圈套。

林玄霸不好酒、不嗜赌,却惟独好色,做了一派掌门后,虽多有收敛,然而遇到姿容十分美貌的女子,便色胆包天,难以克制。忽然想起方才那五名弟子来此请罪,可见韩念雪已被人救走,而救人之人又非云菱师太,那会是谁呢?

他心中千头万绪,懊悔不已,忽听身后有人笑道:“师太仅凭一封书信,便认定是林掌门掳走了门下高徒,未免太过牵强。”

云菱师太寻声打量,见武奎其貌不扬,口气却傲慢无礼,问道:“贫道向林玄霸要人,关你何事?”

武奎笑道:“林掌门是在下多年知交,我当然要为朋友说句公道话。不知令徒是何时不见的?”

韩城壁却按捺不住,喝道:“今日不见的!”

武奎颔首笑道:“这就是了,林掌门和我等商议大事,一个月来寸步未离,莫非他会分身术不成?”

林玄霸心念一转,看出武奎分明是在煽风点火,却不知如何辩驳。

韩城壁怒道:“休要胡说,我和这姓于前些日还交过手!这厮杀了多少铁剑帮弟子,你去问问他自己!”

林玄霸急忙抬头打量,想起雨夜在破庙中和自己交手的果真有这年轻人,如今丑行曝露,不禁毛骨悚然。

云菱师太再无疑虑,道:“林玄霸,你作恶多端,还敢抵赖!你约贫道来此,无非是想要挟我,有话快说!”又看向卓子陵三人,问道:“这三人是谁?来此做什么?”

木星云目光一沉,瞥了云菱师太一眼,阖目不语;武奎却笑道:“师太问得好,我找林掌门自然有要事商量,只是紧要关头,师太却杀了出来……”

“商量何事?”

武奎忍俊不禁,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太还是不问为好……”

林玄霸见他口无遮拦,急道:“武先生,你少说几句!”话已出口,忽觉进退维谷。

武奎脸色微沉,喝道:“事已至此,你还做妇人之仁!”

卓子陵见此情形,自然不想让林玄霸滋生退意,急道:“是啊道兄,《玉矶真经》卓某可给你带来了!”

云菱师太察觉事有蹊跷,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找他有何事?”

林玄霸情知不妙,本要开口辩解,唯恐言多有失,越描越黑。

武奎笑道:“师太,你和林掌门名为异门同宗,实则却要分道扬镳!”转眼看向林玄霸,见他举棋不定,道:“林掌门何必畏首畏尾,有我南海九宫门为你做主,这些中原武夫算什么!”他声若洪钟,“南海九宫门”三字传入众人耳中,无不愕然。

南海九宫门盘踞南海三岛,虽离中土千里之遥,却恶名昭著,寻常百姓听了这三字,也是惶恐不安,诚然是大宋朝廷谈之色变的第一海患。

南海三岛一线相连,由东南向西北,直指蜀川龙盘山。中间那座岛屿名叫海外岛,西北一座名为千虫岛,东南便是剑灵山。三十年前泉州一战,徐门被宋廷剿灭,恶枭徐尘逃亡海外,占据三岛创立此派,勾结江湖亡命之徒,收拢四海游方术士,势力逐年壮大,对中原武林则痛下杀手,几十年间作案数百起,杀伤无数,这仇恨叠加,便有了中原武林和南海九宫门正邪对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