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乾坤神色不悦,道:“我胡某人广交天下朋友,九华山烛叶先生岳明恒,北冥剑派北侠顾长风,山海盟铁掌无敌肖黯笙,哪个不是座上宾?”
雁凌峰等人顿时打起精神,只因他口中这几人当真是声名赫赫。
李合讪笑道:“这三位倒是大名鼎鼎,不过登没登你胡兄的家门,不得而知。”说罢与赵宏相觑一笑。
胡乾坤更觉尴尬,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两位取笑我不打紧,我从肖大侠口中得知,南海九宫门这次可动了真章,不少魔教人士现身中土,剑灵山四大弟子,就在杭州!”
青城派一行人昨日和武奎、木星云交手,听了此话,心中惊讶,再不敢取笑这人信口开河。
胡乾坤意犹未尽,接着说:“这不算什么,还有一人也来了。剑灵山四大弟子虽然威风,可和此人一比,小巫见大巫。”
赵宏半信半疑地问:“莫不是徐尘老祖,还去胡兄家里喝了那半坛女儿红?”
李合忍俊不禁,道:“胡兄的女儿红不红,不得而知,胡兄你可成了大红人!贵府真是正邪聚首、黑白通吃,咱哥俩以后可不敢轻易登门喽。”
胡乾坤不以为忤,道:“说大话是赖头王八,徐尘老祖是没来,可千虫岛岛主,大魔头独孤神木来了,怎样?”
云菱师太和李青峰神色一怔,那独孤神木的大名,江湖中尽人皆知,素闻此人武功卓绝,心狠手辣,乃是鲜卑独孤氏后裔,在南海九宫门中地位极高,仅在徐尘之下,不知这胡乾坤的话是否可信,倘若此人真来了杭州,绝难风平浪静。
李、赵二人将信将疑。赵宏道:“这话可有凭证?”
胡乾坤冷笑道:“信与不信,全由自己,总之陆元鼎故布疑阵,不怀好意!”忽然伸手一指路旁,道:“你们看,一路上怎会有这么多樵夫?还是从杭州城向城郊去。难道这不是风吹草动么?”
雁凌峰等人转头看去,见身前不远处,十几个樵夫各背着一捆柴,沿着路边大步前行。
李合笑道:“胡兄真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打今个儿起,你老兄除了看自家爹娘不像南海九宫门魔头,旁人都逃不过法眼了!”
赵宏道:“草木皆兵。胡兄,这十几个樵夫便是南海九宫门一等一的高手,又能奈何杭州府这数千好汉?”
青城派一行人也觉得此话不无道理,即便这些樵夫真是南海九宫门高手,今日中原武林人多势众,朗朗乾坤,何足畏惧。
龙云燕不以为然,仔细端详一阵,道:“我看有诡,他们脚程如此快,身上必有功夫。”
韩城壁哂笑道:“这些人每日在山林中砍柴,背去集市买卖,脚程自然利落。”
云菱师太沉声道:“便是徐尘来了,中土怎有他立锥之地,南海九宫门不过是瓮中之鳖!”
前面三人依旧喋喋不休,便被青城派众人赶超过去,再看那些樵夫,脚程丝毫没有减缓,仍在三十步开外。
雁凌峰冥冥中觉得古怪,问道:“向楠,你说呢?”
穆向楠深有同感,却说不出缘由,悄声道:“静观其变。”
李青峰虽一言不发,却也察觉出异样,然而正如云菱师太所说,三两贼人想要在中土兴风作浪,谈何容易,笑道:“几位师侄不必多虑,中原武林英雄豪杰半数聚集在此,就怕海外贼人不敢来,若是来了,岂能让他们脱身!”随即又问薛津平:“津平啊,北冥剑派哪位大侠来了杭州?”
“徒儿听说龙门五侠来了三位,顾大侠,秦二侠,龙三侠都到了。”
李青峰哈哈一笑,道:“你看看,龙门五侠名震江湖,南海九宫门的人也是人生父母养,难道就不怕吗?”
雁凌峰笑道:“谭师伯说得是,是我多虑了。”心里却又泛起波澜,只因龙云燕虽是情愿跟随自己出庄,但若被舅舅龙剑臣追究起来,他这做表哥的必然难逃其责。舅甥之间素不和睦,这回留给人家把柄,如何是好?他想到这里一勒缰绳,缓缓落到了队伍后面。
龙云燕心知肚明,道:“商哥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让我爹说你半句!”
穆向楠见兄妹二人如临大敌,方知这位龙三侠不但威名素著,门风家教也颇为严厉,笑道:“云燕安然无恙,龙三侠怎会责怪你。”
雁凌峰忐忑不安,道:“他若不责怪我,就不是龙三侠了!”
龙云燕道:“你答应我什么了……”心中一急,再也说不下去。
正这时,忽听前面马蹄声清脆,两匹马逆向而来,旋踵疾奔,马背上各伏着一名云菱客,眨眼间呼啸而过。三人起初并未在意,可须臾过后,却见那十几名樵夫纷纷调转方向,向原路赶回。
青城派众人也停下脚步,不知这些樵夫为何调转方向。片刻过后,云菱师太一抖拂尘,道:“邪不侵正,何惧之有!走!”继续催马前行。
雁凌峰三人却并未动身,见那十几名樵夫路过身侧,仔细打量,却寻不到蛛丝马迹。
雁凌峰入神冥想,不觉间伸出手掌,双目微合,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道:“莫非是风!”
他话音不大,穆向楠听了却恍然大悟,道:“不错,是风向!咱们来时是逆风,可这时风向有变,他们是在找上风口。”随即手指那些樵夫说:“商哥,你可听说过灵波教有一种毒烟,叫做‘迷香三叠’?”
雁凌峰摇摇头,穆向楠接着道:“我听师父讲过,制炼这种毒极难,需选上好柳木,以毒水浇灌,十棵之中最多有一棵成活,其烟无色无味,吸入体内,使人浑身瘫软,重者也可毙命!”
雁凌峰瞠目结舌,道:“那些柴是迷香三叠?”
穆向楠道:“我只听师父提过,并未见过,不过灵波教行事向来正邪不分,用迷香三叠加害同道,未必做不出来,何况我们已和灵波教的人交过手。”
雁凌峰想起前些日和上官叔侄的种种过节,深知穆向楠的话绝非空穴来风。见众樵夫步履如飞,已在一里开外,他不在犹豫,道:“不如你我跟去一探究竟!”
穆向楠调转马头便要动身。龙云燕急道:“我也去!”她心中也怕见父亲龙剑臣,若能事先立下大功,这一顿责罚必会免除;一旦群雄人口相传,说龙三侠虎父无犬女,说不定父亲一高兴,连表哥的罪过也能赦免。
雁凌峰思虑片刻,道:“云燕,你先去找大伯二伯,让他们早做提防!”
龙云燕听表哥顾全大局,只好说道:“那你们千万小心!若真是南海九宫门、灵波教,可要量力而为!”
韩、武二人不再耽搁,深怕那些樵夫走远,难寻踪迹,向龙云燕一抱拳,调转马头,追踪而去。
龙云燕目送二人远去,愁眉不展,转身再看青城派众人已行得远了,拍马追赶过去,尾随在数十步外。行出十几里路,见群山起伏下有一片竹林,林中人声鼎沸。
青城派众人下了官道,刚进竹林,便有许多人围拢上来,和两位掌门寒暄客套。
龙云燕驻马观望,见林中少说聚集了千余人。她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家端坐马上,分外醒目,一片片火辣的目光从她头上打量到脚下,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龙云燕怒道:“看什么看!滚开!”
林中的江湖群雄多是正义之士,岂容有人欺辱一个姑娘家,怒目横眉之下,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便止住了嬉笑。
龙云燕深知当务之急是找到师门长辈,催马进林,才走几步,忽听马下有人说道:“小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啊?”
龙云燕低头看去,见说话者是一个身披青蓑斗笠的老人,笑道:“我来这里找人,前辈,您知道北冥剑派在何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