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凌峰深知独孤神木行程紧迫,道:“前辈,我只有一句话,在这里说就是。”目光一转看向韩念雪,笑道:“我等你回来,你看到伯母后,代我向她问声好。”
韩念雪心生感动,牵起雁凌峰手指,轻声道:“我回来找你,一起回中原,然后你带我去大名府,我带你去青城山。”
两人目光对视,会心一笑,心中虽不舍彼此,但见独孤神木等人已走向那艘大船,只好依依惜别。
大船收锚起航,推开波浪,不一会儿便行得远了。雁凌峰和许灵站在岸边目送,直到再也看不清船上人影,这才收回目光。
许灵见雁凌峰神情落寞,灵机一动,道:“哥哥,我有法子带你去剑灵山,去见念雪姐姐。”
雁凌峰一阵欣喜,忽然想起独孤神木的嘱托,道:“不了,独孤前辈让我在此等候,再说念雪过几日……”
许灵连忙说道:“哥哥,你和姐姐不是答应过我,要我带你们游览三岛么!”
话音刚落,身后有人说道:“小姐,大爷吩咐过,让您领这位韩公子回琉璃宫下榻。”
二人转过身,见十几名岛客一字排开,躬身垂首,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魁梧汉子正恭恭敬敬等候,许灵的话显然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许灵脸色一变,却笑道:“石木叔叔,灵儿能不能晚些时候回去,我和哥哥还有要事去办。”
中年男子直起身子,道:“小姐无需求我,既然岛主和大爷都有吩咐,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雁凌峰也道:“还是听爷爷的话,回宫住下吧。”
许灵却道:“哥哥不知道,那就是一个水晶笼子!石木叔叔,灵儿再求你一次,只要你放过我和哥哥,今后什么事我都听你!”
独孤石木见她苦苦相求,却不为所动,道:“灵儿,你再无理取闹,我就绑你回去!这位韩公子远来是客,怎能不请客人去家里坐坐!”
许灵只好答应,一行人离开码头,向岛内进发。
千虫岛草木茂盛,道路交错纵横,可谓风光绮丽,雁凌峰暗想中原武人对南海三岛谈虎色变,可见是以讹传讹,那些人根本没有来过。
许灵不肯打消念头,盘算几许,道:“石木叔叔,我小叔叔是不是在岛南捕鱼?”
独孤石木道:“岛主有令,不准小姐去见二爷!”
许灵嘟嘴道:“我就问一声罢了,你何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告诉我又有何妨?”
独孤石木依旧摇头,却听不远处有人说道:“是啊,你这小子,就告诉灵儿又有何妨!”
密林中一条小路上,一个白发老者应声走出,道:“木头小子,你回去吧,把灵儿丫头交给我。”
这老者身影佝偻,年纪在七旬开外,薄底布鞋,粗布青衫,看上去像个渔夫,双眸却炯炯有神。
“福爷爷,灵儿好想你啊!”许灵说话间来到那老人近前,道:“你看我爹,他派石木叔叔欺负我,不让我带哥哥去咱们岛上四处走走!”
独孤石木急道:“福叔,您还看不出嘛!”
这老人名叫刘福,他见灵儿倾诉委屈,心生怜爱,道:“我看得出,就是你听了老大的话,欺负灵儿丫头!你快回去吧。”
独孤石木道:“福叔,大爷让我将灵儿送到琉璃宫,您老……”
刘福手中拿着一本《药师经》,听独孤石木顶撞,拳起经书,一指他额头,道:“我让你回去,你就快回去!我管不了你,佛爷还管不了你吗?”
独孤石木虽不情愿,但岛中长幼有序,他不敢以下犯上,只好说道:“福叔,您千万将大小姐和这位公子送到宫中,这是岛主的吩咐!”
看着十几人原路返回,许灵喜上眉梢,笑道:“多谢福爷爷!”
刘福道:“听着丫头,见你小叔叔可不行,他要是把你教坏了,老朽也没法向岛主交代!”
许灵将雁凌峰领到面前,道:“福爷爷,这是我哥哥,大侠雁凌峰!我爷爷可喜欢他了!”
雁凌峰听到“大侠”二字,不禁面红耳赤,躬身说道:“晚辈雁凌峰,拜见福爷爷!”
“哦,岛主的贵客。”刘福打量一阵,神色微怔,道:“倒是个贵人之相,只是……少年人锋芒毕露,免不了要有一番磨难。”说话间用那本经书在雁凌峰肩头连拍三下,摇头不语。
许灵急道:“福爷爷,您最懂周易相术,就为我哥哥点拨一下吧。”
雁凌峰见许灵执意如此,只好虔心求教。
刘福拿起雁凌峰的手掌,看了看掌纹,又看了看面相,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逢金而乱,遇水而生。”
雁凌峰眉头微皱,问道:“还请老爷爷指点。”
刘福笑道:“你呀,有难,刀兵之难!“
许灵急道:“当真?”
刘福道:“不过你还真是吉人之相,纵有刀兵之祸,也能迎刃而解。我说过,你是林木之命,遇水则生。”
“逢金而乱,遇水而生?”
雁凌峰心中盘算,不知这两句话究竟有何玄机,正想着,许灵却已和刘福寒暄告别,一拉他衣角,匆匆向树林深处走去。
雁凌峰跟在许灵身后,衔枚疾走,道:“福爷爷会不会被独孤前辈责怪?”
许灵笑道:“福爷爷比我爷爷的年纪还大,连我爹的婚事都是他老人家操办的,谁敢责怪他?琉璃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咱们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她眼珠一转,又道:“哥哥,咱们这就去剑灵山找念雪姐姐,姐姐被人欺负了,哼,咱们就帮她打回来!”
雁凌峰摇头道:“有独孤前辈在身边,谁敢欺负念雪?”
许灵急道:“三岛中来了那么多客人,爷爷百事缠身,怎能照顾周全。”
雁凌峰淡然一笑,道:“念雪去看她母亲,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
许灵不依不饶,道:“傻哥哥,你不知道三岛之间勾心斗角,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明白。姐姐去了剑灵山,怕是要被她那个妖精奶奶欺负!”
雁凌峰听到“妖精奶奶”四个字,想起江湖传闻中,陆元鼎的母亲林秋水素称“魔山掌教”,剑灵山便在她的管辖之下,不免心生忧虑。
许灵接着说道:“那老妖婆要是真疼念雪姐姐,怎会将羽衫姑母囚禁在岛中,不让她们一家三口团聚!”
雁凌峰虽不知此中详情,但设身处地为韩念雪着想,不禁气血上涌,道:“我听你的,咱们去剑灵山!”
许灵笑道:“好,咱们这就找船渡海。”
雁凌峰听许灵讲解,才知林秋水共收了五名弟子,除了明远、木星云、武奎和陆元鼎之外,还有一人便是韩念雪的母亲,骆羽衫。
二人边说边行,忽听右手边传来话音,许灵急忙挽住雁凌峰手臂,藏在树丛后观望,见林间小路上走来四个云菱岛客,肩头扛着长棍,棍上系着麻绳,绳子上横担着一个麻布包裹。
其中一人长叹一声,道:“这兄弟昨日还和我喝酒,想不到啊……”
另一人说道:“二爷神功未成,已害死了三四个兄弟!岛主他老人家还不知此事,有朝一日追究下来,牵扯到咱们头上,里外都逃不过一劫啊!”
“我看啊,咱们晚些回去交差,省得二爷又来个‘一时不慎’,下次被抬去喂鱼的就是老七你了!”
那“老七”怒道:“少他娘的找老子晦气,要抬也是老子抬你!”
雁凌峰仔细端详那麻布包裹,看宽窄长短,果真容得下一人!
许灵猛然站起,疾步走出树丛,拦住那几人,道:“站住!”
那四个人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放下担子,跪倒在地,道:“大小姐,这不关我们的事!”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
许灵凝眸问道:“奉命行事?是不是我小叔叔又让你们做什么坏事?不和我实说,我就告诉爷爷,这人是你们杀的!”
那四人纷纷告饶,一人说道:“我说我说,这人是……是二爷练功时,不慎中了‘紫花墨然’的毒,给毒死了!”
许灵听到“紫花墨然”,脸色陡变,道:“我小叔叔现在何处?”
“正在岛南八卦坪。不过大小姐还是不去为妙,二爷为修炼毒功,在八卦坪布阵,将岛南的毒虫都招引过去,十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