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坛上的岛客急忙调整金光盾的方位,纯阳之火即刻移到了雁凌峰脸上。
强光晃过双眼,雁凌峰如梦方醒,再看紫花墨然,原本温和的面孔竟已无比狰狞,一股紫色毒液从嘴中喷出,直朝他面门射来。
雁凌峰大惊失色,慌忙闪身避让,毒液快如劲弩,击在正东的法台下面,吓得独孤阳平缩头隐蔽,而毒液所过之处,又杀死了数百只毒虫。
清丈门反射的纯阳之火稍一离位,四道光芒即刻缺了一角,紫花墨然见阵眼已破,立即向西方逃窜。
独孤阳平急道:“快封住它去路!”
话未说完,他取下一杯药水泼在身上,纵身跃到阵中,向东北角的驱阳门喝道:“金光盾!”
那岛客会意,将盾牌飞掷下来,落入独孤阳平手中。
他接盾在手,见清丈、鹿殇两门已封住紫花墨然去路,既然阵眼已破,索性全力一搏,呼喊道:“雁少侠助我一力!”又向东南方位的尚武门喊道:“把金光盾给他!”
金光一闪,盾牌已飞到身前。雁凌峰接盾在手,捡起脚下的白鹤血瓶,向独孤阳平点头示意。
独孤阳平道:“你去东南角,我一击不中,你再出手!”
雁凌峰答应一声,迈步向东南走去。
独孤阳平步履如飞,眨眼来到紫花墨然两丈之外,见紫虫疲于应付纯阳之火,深知机不可失,即刻拔开瓶塞,甩手将瓷瓶掷了过去。
瓶身砰然炸裂,殷红色的白鹤血喷出,血腥味儿弥散开来,八卦坪上的毒虫顿时炸开了锅。
独孤阳平手法精准,白鹤血溅到紫花墨然身上,紫虫发出一声惨叫,惊怒交加,转头朝他爬了过来。
独孤阳平早已调整好盾牌和太阳的方位,光芒反射,迎面照在紫虫身上。
紫虫见了纯阳之火,如遭电击,当即扭过头去,身上的血斑在强光照射下冒出一缕缕白烟,嗤嗤作响。
清丈、鹿殇两门不等少岛主开口,也已调好盾牌方位,三道金光交错照耀,紫花墨然身上传出噼啪声响,血斑下的表皮竟被灼焦,转瞬间皮开肉绽。
“白鹤血!”
听独孤阳平高声呼喝,雁凌峰回过神,却见紫花墨然身躯翻滚扭转,发出凄厉惨叫,蓝色浆液已染了一地,他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你不想救灵儿了?”独孤阳平厉声质问。
雁凌峰如梦方醒,慌乱中连瓶塞也未拔下,手腕一抖,将瓶子掷出,正摔在紫虫身前,血浆迸射,又溅了它一身。
独孤阳平道:“好身手!快用金光盾照它,不然这虫子拼死一搏,可就麻烦了!”
雁凌峰从未杀过生,今日连破杀戒,正自忏悔,见紫花墨然情形凄惨,奄奄一息,诚然不愿做落井下石之事。
他想到此处果真没有出手,却不料慈心生祸害,忽见紫光一闪,情知不妙!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紫花墨然是万毒之首,此时身上虽已千疮百孔,却威风不减,挣扎之际见东南角并无纯阳之火,当即甩开尾巴,贴地飞驰,与此同时,口中又喷出一股毒液,恰似羽箭离弦,要至雁凌峰于死地!
性命攸关之际,雁凌峰不再心慈手软,猛地抬起盾牌,将毒液挡下,反射出的纯阳之火霎时间射在紫花墨然身前,截住了它的去路。
紫虫停滞不前,另外三门的纯阳之火如影随形,顷刻围拢过来,它焦烂的身躯又发出吱吱声响,仿佛猪油进了热锅,惨不忍睹。
盾牌沉重烫手,雁凌峰心中更是难以释怀,不敢去看紫花墨然垂死挣扎的惨状,只盼这场杀戮早些结束。
须臾过后,独孤阳平笑道:“雁少侠,这虫子已被烤焦了!”
雁凌峰撂下盾牌,余光看到紫花墨然一尺多长的身躯竟被榨干了一半,浑如焦炭,周遭地面湛蓝如洗,都是从它体内溅出来的毒液。
独孤阳平笑逐颜开,喝道:“收阵!”
土坛上的岛客将麝尾拂尘插入水桶中,拂尘上白鹤血的气味儿变淡,阵法一收,成千上万只毒虫向四面八方奔逃,转眼间,八卦坪上只剩下一片虫尸。
雁凌峰转身奔回法台,见许灵气色和缓,心中宽慰,道:“灵儿,紫花墨然已经捉到了!”
许灵调息多时,恢复了七分力气,见雁凌峰安然无恙,道:“你别听我小叔叔的话,他在骗你!”
雁凌峰伸手将她扶稳,急道:“你能舍命救我,我怎能不去救你。即使是假的,我也愿意一试!你静心调养,没伤到就好!”
“灵儿吉人自有天相,紫花墨然一命呜呼,你的毒不是也解了吗?”
独孤阳平谈笑间走上法台,对雁凌峰说道:“不愧是龙门弟子,身手不凡,只是这宋襄之仁,险些惹祸上身啊!”说着去摸许灵的额头。
许灵扭过头,嗔怒道:“离我远些!我一定将此事告诉爷爷,你就等着断手断脚吧!”
独孤阳平不以为意,笑道:“雁少侠,灵儿方才为了救你,不顾自身安危,这份恩情你可要记下!”
雁凌峰抱拳道:“雁凌峰承蒙令尊关照,一路上化险为夷,今日又多亏灵儿舍身相救,才能保全性命!独孤家大恩大德,永不相忘!”
独孤阳平点点头,见雁凌峰谈吐得体,更感激他帮自己捉到了紫花墨然和七星琉璃,笑道:“我今年二十七岁,喜好结交天下朋友,你我意气相投,不如就以兄弟相称!”
听到“意气相投”四个字,雁凌峰不置可否,忽听许灵说道:“独孤阳平你给我听好了,哥哥可是万中无一的大好人,不做你的狐朋狗友!”
独孤阳平摇头笑道:“我可是你叔叔啊,哪有侄女儿这样和叔叔说话的?”
正这时,忽听法台下一名岛客问道:“二爷,这些虫尸如何处置?”
独孤阳平脸色一沉,道:“紫花墨然和七星琉璃先不要动,余下的统统丢进远海,留神,遇到上好货色一定收着。你们动手时加一万个谨慎,别笨手笨脚,再有个闪失,让岛主知道了,我先杀你们!明白吗?”
众人齐声应诺。
独孤阳平转过身,脸色变得温和,道:“这群废物要是有韩兄弟一半的身手,我也不用如此费尽周折。”
雁凌峰无言以对,只是微微点头,转身对许灵说道:“灵儿,这里毒气太重,咱们还是先下去吧。”
独孤阳平虽玩世不恭,心思却缜密,暗自忖道:“这小子是老爹的座上宾客,还有几分骨气,紧要关口,我可不能开罪他,否则他胡言乱语几句,我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意念及此,微笑道:“韩兄弟说得是,那咱们这就下去。你初来岛中,还没用过饭菜吧?我为你接风洗尘!”
许灵扯住雁凌峰衣角,忽然转怒为喜,笑道:“小叔叔,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独孤阳平察言观色,笑道:“何事?灵儿尽管和小叔叔说。”
许灵柔声说道:“我在船上答应过哥哥,要带他去三岛各处走走,咱们独孤家以诚信立于江湖,我可不想失信于人,却偏赶上‘开山启剑’,到处都要封海,求小叔叔帮我!”
独孤阳平急道:“你也知道封海,还来为难我。如今三岛内外层层关卡,没有老祖的令牌,哪艘船也不能畅通无阻。我本事再大,也大不过老祖啊!”
许灵失望之极,却听雁凌峰道:“既然如此,还是安心在岛中等候吧。”又对独孤阳平说道:“独孤家武学威震江湖,博大精深,望二公子不要贪图邪门武功,若是被独孤前辈知道了,恐怕……”
独孤阳平怒从心起,暗中骂道:“臭小子,吃了几年油盐酱醋,敢对我指手画脚!我也别得罪他,中原人士向来狡诈,看他还是个冥顽不灵的主儿,可别背后捅我刀子!”
他想到此处哑然失笑,道:“好说好说。哈哈哈,我方才在和灵儿说笑,南海三岛数万之众,谁敢拦我独孤家的船!灵儿,你身上不是有‘独孤铁令’吗,我自有办法帮你们去海外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