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若不是地上湿了一层,光看天色的话,还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好像是专门为了把火浇灭而下的雨。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两个怪装癖。
事到如今,今天这棺材怕是烧不成了。村长抖抖索索地走了过来,时不时地往棺材那边瞟。
“两位大师,这……”村长说着,又忍不住看向棺材,脸上表情有些犹疑不定。
周围静悄悄的,村民们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两个怪装癖的回答。
怪装癖男只得叹了口气。
“算了,今儿这事怕是成不了。怪装癖女,我俩还是直接把棺材钉上吧,先把他困在棺材里,等过几天再做打算。”
怪装癖女虽说心有不甘,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再拖,只得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怪装癖男的说法。
听到怪装癖男的话,村长也是连连称是,让人找来锤子和钉子之类的东西后,这才让到了一边。
两个怪装癖走到棺材边。我壮着胆子也跟了过去,就见到他们在棺材上“叮叮咚咚”的一阵敲,不一会儿便钉上了棺材的一角。
正当这时候,我忽然听到棺材里面传来细小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里面拿指甲挠棺材板一样。
但仔细听来,那声音又不见了。
我看了看两个怪装癖,两个老家伙正专心致志地钉钉子,脸上表情像是没听到。
难道是我太紧张了,所以出现了幻听?
我心里暗自猜测着,忽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怪装癖女闻言,停下手中的活计,仔细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怪装癖男见到怪装癖女的脸色,也停了下来,有些凝重地问道:“怎么了?”
怪装癖女指了指棺材,语气沉重:“你听听,棺材里面是不是有声音?”
这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变成“呯呯”的撞击声。每响一声,棺材就剧烈地抖动一下,刚刚钉上的钉子也有松动的迹象。
周围的村民还没有散开,听到这声音,也不由好奇地伸头往这边看。
“不好!棺材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怪装癖男脸色煞白,连忙整个身子都压上了棺材盖子,想要将里面的东西压回去,“怪装癖女,快点,把其他三个角都钉上!”
见到旁边村民还在看,怪装癖男神情焦急,大吼道:“别看了,都散开,散开!”
说话间,棺材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好几次都将棺材盖子顶开一道缝隙,几乎要将怪装癖男震落下去。
只是那一闪而逝的空档,我看到棺材里面露出一只手,生着长长的指甲,皮肤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看起来叫人毛骨悚然。
若是让这东西出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见状不妙,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过去帮忙按着棺材。
怪装癖女满头满脸的冷汗,一手拿锤子一手拿钉子,手上由于紧张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好几颗钉子都钉歪了。
我拼命按着棺材盖子,手底下传来阵阵巨力,几乎将我整个人都带离了地面。
我心里焦急,但越着急手上就越用不上力,到后来,我干脆直接坐到了棺材盖上面,死死地盯着怪装癖女的动作,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去帮忙。
其实他的速度并不慢,甚至比起往常要快上许多,但棺材里面的那东西拼命挣扎,每每都将刚钉好的钉子顶开,怪装癖女用尽全力也只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怪装癖女钉了一会儿,忽然吧锤子和钉子往旁边一扔,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桃木剑,大喝了一声。
“不行,钉不上了!小子,怪装癖男,你们快下来,我倒要看看这东西有多大的能耐!”
怪装癖男反应极快,听到怪装癖女的声音,立刻松开手,闪身退到一边,摆出一副迎敌的架势,只留下我一个人傻呵呵地坐在棺材盖子上。
这回,我算是彻底傻眼了,心里只想骂娘。
这两个老家伙,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啊,松手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心里忍不住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电光火石间,我心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下一刻,棺材中的巨力再次传来,这一下,居然把棺材盖子连同我一起都震飞了出去。
失重的感觉传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摔了个大马趴。沉重的棺材盖子“呯”地掉在我身边,砸起了一阵灰尘。
这一下摔得我脑袋发懵,没等我爬起来,耳边便是一阵惊呼,一道黑影从敞开的棺材中电射而出,直直扑向离得最近的怪装癖女。
那东西的速度太快了,怪装癖女猝不及防,被它扑倒在地。随后只听得怪装癖女惨叫一声,那道黑影突然蹿了老高,几个停顿之后,便窜入旁边的树丛中,不见了。
“怪装癖女!”怪装癖男大惊失色,来不及去追那东西,慌忙俯身查看怪装癖女的伤势。
“我没事。”怪装癖女捂着胳膊站了起来,潺潺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疼得他直抽冷气。
他抄起落在一边的桃木剑,似乎是想要追过去,但那东西跑得太快,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便跑得无影无踪。
怪装癖女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周围的村民们早就躲到一边,过了好一会儿,见那东西没有再回来,这才战战兢兢地围了过来。
“大师,你没事吧?”村长看了看怪装癖女的伤口。
有村民从家里端了一盆水,怪装癖女简单将伤口处理了一下,这才脸色惨白地站了起来。
我揉着摔痛的小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想要兴师问罪,但看着怪装癖女的样子又问不出口,于是便将矛头转向了怪装癖男。
“喂,老头,你们刚刚是什么意思?要放手也不早点说?害的小爷我差点喂了粽子!”
怪装癖男这才注意到我,满不在乎地瞥了我一眼。
“你不是没事吗?”
我气的直瞪眼,正想顶回去,但怪装癖女却发话了。
只见他面色凝重,眼睛看着村民们,语气有说不出的担忧。
“那东西现在跑了,白天阳气足,它不敢乱来,但它晚上可能还会回来。大家晚上都关好门窗,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开门。”
从村口回来之后,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
天黑之后,两个怪装癖依旧不放心,同村长一起挨家挨户地又通知了一遍,这才回到了陈二爷的灵堂。
“两位大师,那陈二爷今晚真的会回来吗?”村长有些不安地问道。
怪装癖女的眉头自中午以来就没有松开过。此时听到村长的话,便摇了摇头道:“这个还说不准。只能先提防着,也好过村里出现伤亡。”
怪装癖男见到村长愁眉苦脸的样子,心知他心里害怕,便温言道:“这里有我们三人就足够了,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村长的家就在隔壁,回去倒也方便。
听到怪装癖男的话,村长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告辞。
随着夜色渐浓,村里的灯火一家家地熄灭。村里人本就睡得早,再加上两个怪装癖的嘱咐,刚刚过了九点,外面便一片寂静。
由于要在这里过夜,所以我们在地上打了几个地铺。我躺在地铺上,感觉身体疲乏得紧。但由于精神高度紧绷,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呼呼”地刮起了阴风。风哨子卷着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就像是有什么怪物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两个怪装癖端坐在屋内。桌案上点着蜡烛,昏暗摇曳的烛光将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泛黄的墙壁上,看起来有些怪诞的感觉。
到了后半夜,只听到外面的风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往日的虫鸣声也无法听到。
陈二爷并没有来。
我实在困得厉害,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一早,怪装癖男过来叫我,我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出门一看,这一夜居然出奇的平静,除了刮了一夜的阴风,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