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4日,凌晨四点,大波士顿地区警察总局。数十名警察及调查人员被昨夜发生的那起凶杀案忙破了脑袋,就连来波士顿地区休假的凡赛提警长也被强行调渡过来,整个大波士顿地区已经整整六年没有发生过性质如此恶劣的案件。
“我就知道把我从洛杉矶调来准没好事!说是休假,为什么我休假的时候总能摊上这种破事!”
“凡赛提警长,你最好小声一点……”
几名警员做了个把手掌压低的手势,那却毫不影响凡赛提接下来的大吼大叫。
“小声什么啊!难道你们敬爱的巴德尔局长还能用他那可笑的短柄警枪来砸我的屁股吗?”
“没错,费尔,”局长说着就拿起自己可笑的短柄警枪往凡赛提屁股上狠狠砸了一下,然后摘下他口中正在燃烧着的大麻卷烟,“这次事件很严重,特别是存活下来的仅仅是一个十八岁男孩,你们最好早点给我找出点有用的东西能让我堵住那帮该死的记者的嘴!”
随后,局长望了望凡赛提,叹口气走了。
他可不喜欢让这个在整个美利坚警察界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这儿多呆上哪怕一秒,可他必须忍受,因为费尔·凡赛提是他主动向上头申请过来调查这次事件的核心警探。
凡赛提是整个美利坚警察皆知的耻辱,如果说有任何一个案例是在讲述一位坏警察如何进行贪污、走私、徇私枉法、贩毒……那么没人能比得上凡赛提,他完完全全就是“那一方面”的业界楷模。
但或许正因如此,从没有凡赛提破不了的案子。
他就如同自己的姓氏所象征的北欧神话的真理之神一般。
没有法律能够阻挡他去解决罪犯,也没有法律能够阻挡罪犯死在他手下。
他就像是肮脏却又正义的道德标尺那般可怕。
面对顽固的敌人,他会采用暴力解决。面对狡诈的敌人,他会比他们更加狡诈。面对恶毒的敌人,凡赛提甚至不惜弄脏自己的双手绑架对方全家。
如果说世界上哪名警察的能力最为出众,那么没有人能抢过费尔·凡赛提脑袋顶上的光环。
他正是一名优秀的脏警察,那也让他得到了相较于其他警察更加广阔的权限。在某些案件中,地方警察局局长说的话可能都没他的命令好使。
连续三个小时推理案件,甚至到了后来的四五个小时。凡赛提早已不耐烦,与其说案件毫无进展,倒不如说他认为这些警员收集的狗屁资料一点用也没有。
莉莉·图灵在其所工作的办公楼中被割喉,凶手的手法十分利落,从切口可以看出来伤口完全是被一刀割开,显然是个惯犯。但在她身上的其余地方,警探又发现了不少有过被鞭打的痕迹。
显然莉莉曾经被严刑拷打过,犯人需要知道某些情报,然后在情报得手以后毫不迟疑地结束了她那悲惨的生命。
弗雷德·多伊尔则是全家死于氰化物,跟莉莉一样,弗雷德喉咙上的切口也十分利落,身上也有过被严刑拷打过的痕迹。但不同的是,弗雷德被发现时浑身赤裸,在他的胸口有个小小的,整洁的等边倒三角切口。
两家的距离非常近,可以说只相隔一条小巷子那么点的距离,那么入室抢劫的可能性很显然早就能排除了。有很大概率是因为莉莉与丈夫多年分居两地,她又被自己高大威猛的邻居给迷恋住,结果丈夫发现他俩有一腿之后突然冲出来杀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甚至没有落下弗雷德的家人。
并且整个事件当中,存活下来的只有艾伦,原定将在案件次日出院的克里斯托弗·图灵在事件发生的前一天就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值班医生是在午夜时分发现克里斯托弗不在自己的看守室里。
那么案件很明显,就是克里斯托弗下的杀手。
这就是一帮没用的废物在忙碌一天一夜后所得到的狗屁结论。
一个精神病人折磨了他的孩子然后杀了妻子和邻居?放屁!
如果那位精神病人需要出来杀人,为什么他不等到出院之后,而是非要冒着再次被关入精神病院里的风险想方设法掏出来。
拜托,精神病又不是智障。
凡赛提扔掉手中的半罐啤酒,用手中那沓在他看来一点用都没有的资料敲打着新晋警员的小脑袋。
“巴德尔!你们狗日的巴德尔局长跑哪去了?”先嚷嚷了几句,随后发现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这个老神经病,于是凡赛提自己从男厕所里把大波士顿地区警察总局的局长给拽了出来。
“凡赛提!你这个老狗,你不去看案子就算了,干嘛拽我?”
“陪我去一趟现场,那可怜的小男孩还关在警察局里呢。你们就这么忍心让他失去一个父亲?”
巴德尔被凡赛提拽着跑上警车,甚至还要边跑边把自己裤链给拉上。他不明白看现场这点小事而已,为什么凡赛提一定要拉上他,凡赛提又不是没有单独一人进入现场的权利,以他的权利甚至可以随意调遣那些正在进行案件分析的警员。
警笛被凡赛提按响,他连续闯过了十五个红灯,就好像要去见即将去世的老母亲一般。然而局长知道,他们俩认识十多年了,凡赛提从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他办什么案子都是这个德行。
一幅巴不得把所有嫌疑犯立刻吓跑的德行。
“巴德尔,我总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克里斯托弗肯定不是凶手。”
“那么你觉得凶手是谁?”
凡赛提既然说凶手不是克里斯托弗,那克里斯托弗自然就不是凶手,这老狗的鼻子一向很灵,从不会错杀任何一名无辜者。
“我需要更多细节的,有关于那孩子的。”
“那孩子……”巴德尔擦了把汗,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他们找到那孩子的情景说出来,事情其实只有事件发生后几名刚到现场的警员才知道。而担心孩子的成长,巴德尔下令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不能将艾伦的情况告诉别人。
“那孩子怎么了?”
“事实上,那孩子在刚被发现时,双手双腿都被捆死了。并且跟弗雷德·多伊尔一样全身赤裸,下半身有凝固的生殖液体,调查科的人把生殖液体拿去化验后发现那是属于他自己的。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肯定不好受。”
“他的精神情况呢?”
“很不稳定,失魂落魄的,问他他也不回应,嘴里不停念叨着启示录,什么郇山隐修会,圣婚之类的事情。”
果然。
事实就像凡赛提想的那样,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在警局的时候翻过克里斯托弗·麦席森·图灵的资料。
曾在麻省理工学院获得过计算机科学专业及机械工程专业双硕士学位的天才。负责过国家级别的科研项目,在军队期间的服役资料无法查阅,曾被当做过某案件的谋杀嫌疑犯,近四十岁时被关入精神病院。
他有一个孪生哥哥,名为约翰·麦席森·图灵,约翰在六年前的一场爆炸案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趣的是,凡赛提认识这两个家伙,在六年前的爆炸案中,他只不过跟约翰的关系要稍微好上一些,但这也不妨碍他相信克里斯托弗并不是凶手。
更为关键的是,克里斯托弗与弗雷德·多伊尔从18岁就认识,两人是高中时期的朋友,并且弗雷德也是曾被克里斯托弗亲口指定的主治医生。
更何况克里斯托弗的诊断报告也模糊不清,凡赛提认为那家伙根本就没有什么精神病,他身上那些所谓的精神病甚至就连谷歌上都无法查到。如果说克里斯托弗是为了躲避什么人才委托弗雷德诊治他并送他进的精神病院,这样看反而更加合理。
作为国家科研项目的负责人员,然后在研究过程中被财团盯上想要获得研究资料,最后因抵抗不住选择销毁资料进入戒备最为森严的精神病院内避难。结果在前一天克里斯托弗收到家人可能遇害的消息后逃了出来,却仍然没能阻止命案发生。
按照这样的思路,就能获得更多线索。凡赛提如此想着。
命案现场如同垃圾堆一样混乱,反而只有客厅看上去很整洁。或许不应该说是整洁,整个客厅可以说是空无一物,就连应该在那的桌椅都被搬了个干净。
“什么时候波士顿警察也充当搬运工了?”
“不是我们干的,而是我们赶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局里的侦探推断可能凶手是来寻找什么东西的,又或者是为了伪装成入室抢劫。”
“噢……”凡赛提摸了摸木质地板上面,发现只有几个角落的木质地板质感更为光滑,“是这样吗?这是谁的家?”
“多伊尔的,图灵家在隔壁,怎么了?你是大麻吸多了把自己当成警犬了吗?”
凡赛提仔细揉搓了指尖,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没错,那是蜡油。
从客厅中心到周围半径三米,大约有九个摸上去滑滑的蜡点。
根本就不是入室抢劫,也不是凶手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里举行过某种仪式。
客厅旁有一把枪的地点标注,凡赛提看过资料,那是一把登记过的史密斯威森M327式短口径左轮枪,属于弗雷德·多伊尔。
两个卧室被翻了个遍,书房也是,唯一没有被凶手检查过的,似乎就只有阁楼。
“走,我们去图灵家。”
图灵家与多伊尔家一样,客厅被清理干净,就连桌椅都挪到了厨房。在客厅中心周围半径的三米处,他同样摸到了在多伊尔家客厅相同的九个蜡点。
那是曾今摆放并且燃烧过蜡烛的痕迹,如果只有一点滴到木地板上。那么哪怕是凶手擦干净蜡烛的痕迹,长年未打过蜡的木地板也会被那一点蜡侵蚀得无比光滑。
“那个男孩,叫做艾伦的那个,他被发现的时候,胸口有没有整洁的等边倒三角形切口。”
“有,跟弗雷德·多伊尔胸口前的一模一样,但只是轻微的皮外伤,血都不会流多少,并不致命。”
“我们好像被卷入宗教事件当中了。”
巴德尔先是张大嘴巴,随后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半根烟。
宗教事件,那是警察最为头疼的事件之一。
“巴德尔,拜托,能不能帮我从车的后备箱拿点大麻过来。”
“费尔,如果这个案子你没解决,就等着因为你的大麻蹲号子吧。”
说完,巴德尔走出门,只留下凡赛提一人留在屋中。
“蜡烛、空旷的地板、性行为……”凡赛提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中打上各宗教仪式后,一页页翻找着。
基督教、埃及教、佛教、犹太教、无为教、在理教……
但他没有在一个可以查询到的宗教当中找到有关于需要在布满蜡烛的空旷地带进行性行为的仪式记载,显然这个仪式属于宗教的灰色地带,又或者是某种组织为了将事件掩饰成宗教事件而做的特意准备。
但是当凡赛提仔细想了想后,他发现他的搜索方式有问题,于是他删除自己原先在搜索栏中打上的内容,将其换成了“郇山隐修会”以及“圣婚”进行分开搜索。
无此结果……
跟凡赛提想象中一样,这似乎又是一个警察无法触及和管辖到的禁区。
就像是六年前的共济会事件一样。
“巴德尔!巴德尔!”
“来了,你这个老东西,给你!”巴德尔没好气地将一整袋大麻砸向凡赛提脸上,“有什么结果吗?”
“要问问那个叫做艾伦的孩子才知道,这恐怕是一个我们没法管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