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跑、慢点跑!”
“祖母,您快点!”
田间地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走在后面,前面跑着一个毛头小子,看模样刚五六岁出头,胖墩墩的小脸通红通红。
又是一年春种时节,农户们都在地里忙着。
“老夫人,您来啦!”一个农户停下手里的活打招呼说道。
“嗯,过来看看!”老夫人声音里透着沧桑,似她皮肤里的褶皱一样。
“这一冬天不见,小少爷又长大了不少。”农户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就和地里的苗一样,这一见了风呀,一天一个样。”
那个农户嘿嘿笑着,老夫人两眼看着他又说:“啊,你说我老太婆说的对不对?”
农户继续笑着点了点头。
等老夫人走远后,农户望着老夫人的背影叹了口气,真是物是人非,这块地五年前还是康家的,如今却被康存杰输给了师家。真不知老夫人从这里走过,心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大娘,您歇歇,喝口水吧!”
小家伙已跑进了前面的一块地里,小手端着水壶,正待在一个中年妇女旁边。
女人穿着粗布短袄,抬起手来抹了下脸颊上的汗,虽然干着农活,但举止间还是流露出一种文雅的姿态,浅浅一笑说道:“大娘不渴。去给你娘送过去吧。”
小家伙听后屁颠屁颠的又往另一个女人那去了。
“娘亲,喝水!”小家伙两眼水汪汪的看着母亲说道。
“你不好好在家读书,跑这来干啥!”年轻女子责备了儿子一句。
儿子撇撇小嘴,眼神里带着委屈。然后往地头那边看了看。
女人跟着看去,接着嘴里说道:“哎吆,这老祖宗怎么来了!”说罢,赶紧往地头那边走去。
“娘,您怎么来了?”地里的女人几乎同时说道。
老夫人两手撑住拐杖停下,往地里看了看。风在她身边打着旋,凌乱的白发在飘着。
等两个儿媳到了跟前,老夫人才笑了笑,给两人说道:“家里闷的慌,娘出来走走!”
如今的这幅场景,怎能不让人泪流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命运就是这样变换无常!
大媳妇巧云抬头看了看太阳,已快要到晌午了。便说:“娘,咱们回去吧!”
“嗯!”老夫人应了一声。
“守业,走回家了!”二丫头喊着儿子。
这小子这会倒学起了他娘的样子,蹲在地垄上播种呢!
几个笑笑,等了他一会,也不见这小崽子过来。
老夫人提议说道:“走,咱们也过去瞧瞧。”
康守业见她们过来了,就抬起头来冲她们笑了笑。然后说:“祖母,祖母快来看呀,这是我种的!”
几个人往地上看去,果然在土垅上歪歪扭扭有一溜深深浅浅的小土坑。
老夫人笑了笑,说道:“好,让祖母看看我孙儿种的怎么样?”然后慢慢往下蹲着身子。忽然脚下闪了一下,惹的两个媳妇赶紧去扶。
“娘没事。”
“吆,这埋得还挺深么!”老夫人拨拉着覆土边看着孙儿说道。
“祖母,这真能长出苗来么?”守业用怀疑的眼神问道。刚好,老夫人也摸着了种子,她把这粒麦子拿在手里,然后吹了吹表面的浮土。
“孙儿呀,你可别小看了它,等秋天了呀,它能给你下一窝仔呢!”
守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看了看他,然后继续说道:“祖母问你,人为什么能活着?”
守业摸着脑门想了想,然后说道:“听先生说,人是靠心气活着的,”
老夫人笑了一下,“那你知道人这心气是哪来的么?”
守业摇了摇头。老夫人把目光转向了两个儿媳,两媳妇对视一笑,说道:“娘,别看我们呀!这道理我们哪懂的。”
老夫人白了她俩一眼。
“咱们的心气就来自于它。”老夫人看着手心的麦粒说道。说完,她把手里麦粒又递给了孙子。
“来,咱们再重新把它种下去。这埋的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太深了破不开土,太浅了容易干死,这就成了坏种子了。”她边说边指导着孙子把麦粒又重新埋了进去。
“这倒和人差不多了!”
守业的这句话,把老夫人给惊了一下。她停下手里的活,认真看着孙子,那红扑扑的小脸像极了存杰。接着眼眶就湿润了,她是心里高兴啊!真没想到这孩子悟性这么高。
“祖母,您怎么哭了?”
“噢,祖母这是眼里进沙子了。”说完,老夫人用手故意揉了下眼睛。
“我给您吹吹。”守业说着,就嘟起嘴贴了过去。
老夫人笑着,一把把他搂进了怀里,说道:“哪你告诉祖母,你是要做一颗坏种子呢、还是一颗好种子?”
“我肯定要做好种子,这样等我长大了,娘亲和大娘就不用再到地里受苦了。”
“哎呦,我的好孙儿!”老夫人把他抱得更紧了。二丫头与巧云也开始偷偷抹着眼泪,但脸上却是幸福的笑容。
......
五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如今整个康家就剩这三个女人一个小孩了。半拉院子连那地契粮铺,等康存杰一出殡就被师家要了去。师家还在二大门道后面砌了一堵墙,这好端端的康家活活的被拆散了。没了经济来源,也就养不起那么多下人,就都多给了半年工钱辞退了。幸好,还留了这么七八亩地,也够一家人生活了。
这五年,三里屯换了两任县令,那县衙里的跟班也换了两茬,但都是来贪钱的,是一任不如一任。
原先张县令在的时候,最起码明面上还说的下去,烟馆、赌场暗处也就那么一两家,就连城外的土匪也都消停不敢胡来,可如今呢?城内是黄赌毒泛滥,城外是匪患猖獗。三里屯的老百姓是怨声载道的。
也就是师家,反而生意越来越红火起来,把康家的后院整个重新翻修了一遍,从新向东又开了个大门,两个师府牌匾遥相呼应。
但师家在这繁荣背后,也有着难言之隐。就是师家和自那次夜里偷换被蒙面黑衣人在床上吓唬后,裤裆里的玩意再也举不起来了,把附近十里八乡大夫看遍了,就连大同府、太原府都去了,什么祖传偏方、宫廷秘药都用了,还是不见成色。这五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个后。
这床上功夫不行,宅院里的女人憋的久了难免不出去偷个猩。这“好事”就让李捕头小舅子李春生给得了便宜,两人隔三差五睡在一起。
今天这大中午的太阳照着,这娘们心里的火又上来了,便悄悄溜了出去。
李春生这货如今也算是报了当年师家和羞辱之仇,他每次在那娘们身上做事时,都是照死了做。各种花样换尽了,可这娘们属虎的,软的不行,就喜欢来硬的。
他如今也二十来岁人了,再在姐姐家住着也不方便,于是李捕头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己搬出去住了,这倒是成全了他是,自由自在,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抽干全了。
这大白天的,娘们怕见熟人,就拣背地巷子里走。但平日里已养成了那骚样,虽在这背巷里是偷摸着走,但屁股还是尽量扭着,搔首弄姿得生怕别人不注意她似的。
“二当家的,你看!”一个满嘴黄牙的家伙指着前面说道。
个子高的这个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人往他们走了过来。还有几分姿色,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模样,顿时惹得他两眼冒火,口水直流。
“给大哥弄回去,大哥保准高兴!”黄牙说道。
高个子的白了他一眼。黄牙就猜中了他的心思,又贴着笑脸说:“二当家的要是看中了,您就先打打牙祭。”
高个子的笑了笑,在黄牙脑袋上拍了一下,然后把自己戴的黑礼帽摘了下来。
这下,高个子的面容就看清了。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二当家的,他就是当年跟金大牙一起看祭谷神的那个瘦高个。
高个子给黄牙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就大摇大摆贴了上去。
“小娘子,去哪呀?”黄牙裂着嘴,一脸坏笑问道。
娘们躲到左边,却又被高个子挡住。
“两位爷,小女子不认识你们!”娘们有些害怕,嘴唇抖着说道。
“嘿嘿,这好说!鄙人姓崔,这是我们二当家。”黄牙说完,头杵在女人跟前,笑了笑,又说:“小娘子该你介绍了?”
娘们往后躲了躲,脸蛋红了起来,没有说话。
“萍水相逢就是有缘,咱也介绍过自个了。咱们就不能再说什么不认识的话了!”黄牙又上前了一步说道。
“小女子真的有急事,还求求两位爷让我过去!”说着,这娘们眼角就流出泪来。
“黄牙,你他娘的怎么说话呢!看把小娘子都吓哭了,滚一边去。”
“得!”黄牙淫笑着让在了一边。
“娘子莫哭,我们不是坏人!”高个子说着抬手去摸女人的脸。
这娘们居然来了脾气,一下打开他的手,瞪起了眼睛,说道:“我是师家的少奶奶,你们再不让开,我叫人打断你们的狗腿子。”
“吆喝,够劲!二爷我就喜欢这烈性子的。你喊,喊破大天来,也没人听见。”高个子嬉笑着脸说道。
见娘们真要开始喊,高个子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在她后劲上使劲磕了一掌,顿时娘们就晕过去了。
“二当家的,这娘们刚才提到的师家?莫不是……”
黄牙话还没说完,就被高个子打断了。“什么师家?你哪只耳朵听见师家了?”
黄牙耷拉下脑袋不敢再说了。高个子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今天这事不准回去和大当家的提,听到没?”
黄牙点了点头。
“走!”高个子说道,接着两个人就拔腿走了。
这会赵春生根本不在家。他现在在城南柳树胡同里同师家和赌呢!
自从师家和在这家赌馆里赢了康存杰后,他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他银子多,所以他在哪家,赌徒们自然都追着。
“赵春生,这把你要是再输,就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师家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道。
桌子上除了一堆银票银锭外,还有一张字据。自从知道自己那不举的毛病没法根治后,师家和就成了赌桌上的“变态”。他自持自己有钱,老是爱赌别人裆里的家伙。他的没用,他也不让别人的有用,就是这变态的心理。
十赌九输,除非是老手。可老手自然爱钱,这十里八乡但凡是个人物,都被他师家和收买了,成了他的“幕僚”。这么多大师给他指导,他的赌技也是蹭蹭的往上窜。
只有那些赌红了眼,或者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的才敢和他拿自己裆里的家伙来赌。运气好的赢上一把,就能彻底翻身了,运气不好,自认倒霉!可也奇怪了,这里外也有十来个人和师家和赌哪玩意,可师家和硬是一次也没赢过。
李春生今天倒霉,是遇到了个高手。但都知道一个理,赌桌上越输眼越红,眼越红越输,就是个死循环。最后,兜里的一个子都没了,可还想赢,就去借高利贷,结果只要点背,多少钱都是打水漂。
李春生就是这样,刚去借完高利贷,结果不到一会功夫又玩完了。就打起了歪主意,找师家和来赌“鸟”。
只要是来赌“鸟”,师家和来者不拒。两人刚立好字据,定的规矩,三局两胜。前面两局打平,现在正是关键。
赵春生看着师家和得意洋洋的样,心里在骂:“得意个求,你丫头上都快成草原了!”再想想他那娘们被自己骑在胯下蹂躏,脸上就不由得笑了。
“还笑,一会让你爬在地上喊爹!”师家和被激怒了,恶狠狠说道。
“师公子,话别说的太大!谁给谁当马骑还不一定呢?”赵春生笑着回道。
“要是二位没有异议,那小的就开了?”旁边伙计问道。
这次是做不了半点假的,骰盅用的是特殊材料做的,摇色子根本听不出来。且是用细线吊起来开。只见色子慢慢露了出来,是五点,大。
师家和立刻高兴喊道:”得嘞!“接着两眼盯向赵春生,眼神里的刀子,已经向赵春生裤裆里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