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家和一行三人已到了县衙门口,刚把缰绳套在拴马石上,就听见院里传出一阵铿锵有力整齐的声音。
“杀”
“杀”
“杀”
三人听得愣神,没看见一个卫兵过来了。
“干什么的?”
师家和猛的回过神来,有了昨天的经验,他今天学乖了,也不再吊着他那张白脸耍酷,毕竟连他们找的那位胡爷在这些兵面前也得低声下气。
师家和挂着笑脸,指了指院里,刚要开口,卫兵却有些厌烦的表情,把眼神移开了,想说不带说的来了一句:“站好了!”然后开始搜身,师家和到嘴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三人也老老实实由他检查,最后把李独眼的佩剑收了,说一会出来再还给他。也没再问他们来的目的,就放他们进去了。
这倒是奇怪了,师家和边往里走边想,怎么只过了一夜,进门的“待遇”还变了呢!
心生纳闷,转眼就到了回廊,没走几步,忽然听见前面又传来一阵喝彩声,这让他更不解了。
但一出了回廊,什么都明了了。
原来是几十个革命军在前院操练。观众席除了最前排坐着几个当官的,剩下的就是普通百姓了,他们按大小个站成几排,有穿丝绸绫罗的、也有寒酸麻布打补丁的,但难得今天他们能站在一起,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不时的惊讶上一下。
怪不得刚才那个门卫有那种反应呢,看来把他们也当成是来看“热闹”的了。眼睛四下看看,只在通往后院的跨门以及地牢门口站了几个兵,他们警觉的目光正四处盘查着。
一圈下来,竟连半个狱卒的影子也没瞧见,师家和皱起眉头,不情愿的又往地牢那边看了看,心想又得给这些当兵的说好话了。
但他脸色转眼就变了,因为牢头的身影不知从哪闪了出来,急匆匆的几步到了门口,里面的狱卒正在给他开门。
师家和赶紧过去,田鸡和李独眼也紧随其后。
“胡爷!”师家和喊了一声。
人声嘈杂,牢头转过老脸,但没发现谁在喊他,四下寻着。
“胡爷,这呢!”师家和大声喊道,同时向他挥了挥手。
牢头终于看见了师家和,也赶紧往过来走,等迎接住他,脸上却是一副责怪的表情。
埋怨说道:“哎吆,我的师老板呀,可不敢再胡爷胡爷的喊了,咱也不怕您笑话,我在这院子里就是这个。”他说着,伸出小拇指往下比划了一下。
但接着语气一变,脸带了笑容,翘着眉眼,小声说道:“你们动作也够快的,这昨刚抓的人,今天就给放了!”
三人都愣了一下,但田鸡却差点把话说砸,他说:“那窦……”
师家和反应过来,赶紧打断他,说道:“都挺急的,也不敢多耽误。”
虽然这句话用来应急是不咱地,但好歹是搪塞过去了。田鸡也知道自己差点犯错,不等挨白眼,自觉把头先低了下去。
到了地牢门口,牢头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他自己则进去放人。
地牢里的日子是不好过,只一天一夜,关着的几个人已都是油垢满面了。
牢头过来开门,扎根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愣在哪里看。
硬等牢头开口了:“怎么,还打算住这了?”
这才反应过来,是他们得救了。但问题又来了,七嘴八舌问起到底是谁救了他们。
牢头被问的不耐烦了,把铁链子在门上“当当”敲了几下,他们这才安静些,然后说:“出去就知道了。”
扎根首先想到的是师家和,但他师傅也有可能,只是如今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偏了。
到了门口,还真是师家和。扎根脸上说不出的高兴,仿佛这个阴险狡诈之人此刻也显得可爱、可亲起来。
“出来了?”师家和问。
扎根点了点头,本还高兴但等看见师家和的手,脸变的难看起来。
师家和白脸略带微笑,说:“哦,没啥大碍!不小心碰了一下。”
扎根的脸又笑了,悄声说:“师老板,大烟柳家认了?”
田鸡在一旁听见了,这次他学聪明了,替师家和打起掩护,手勾在扎根脖子上说:“兄弟这个你就别管了,往后只要记住一点,咱们是一条线上的,啊……”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交接完相关手续,马帮把马车也领了出来,只是货物还被压着。一行人从县衙偏院出来,准备告辞!
扎根却提议要大家晚上来马帮赴宴,他表面上说是为了庆贺马帮这次逢凶化吉,但实际上是要彻底向师傅摊牌,因为他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是办不到的。
这个提议让其他车把式们有点为难,这次问题毕竟出在大烟上面,他们一个个心虚,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窦二哥。
一个个低着脑袋不说话,扎根突然怒了,瞪着眼睛对他们说:“有什么好怕的,既然事都已经做了,还有啥不能说的?”
大家还是不语,看来这些人出了门就想洗白自己呀!可当了婊子,怎么能立的起牌坊。师家和心里想着。
扎根挨个看了他们一遍,完了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你们都听好了,如今马帮的总把式是我扎根,如果你们哪一位不想干了,立马走人,我绝不拦着!但心里还想着挣大钱,就必须听我的。”
师家和现在对扎根有点另眼相看,真没想到他一个十七八的毛头小子能说出这番话。结果其他人也都被震慑住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散去,师家和、田鸡、李独眼、扎根他们这一条线上的人去了“聚四海”酒楼,一是提前订下晚上的酒菜,二是现在就给扎根接风,欢迎他正式成为他们这条线的一员。
马帮刚走,前院的操练也结束了。
赵春生被叫进指挥所,贾队官见了他乐呵的合不拢嘴。
一口脏话,说:“妈了个巴子的,不错,老子没看走眼。”
操练几十人是以班为单位,而班又来自不同的小队。刚才一番对比,数赵春生这个班最为优秀,无论是格斗动作、还是列队、齐步走。
能在上级面前露脸,他贾轼也跟着沾光。
“多谢队官栽培!”赵春生一脸严肃回道。
“这样,今天老子给你放们安排个好差事,刚好你带上弟兄们出去乐呵乐呵!”
赵春生此刻高兴的憋不住了,因为来了这这么久,这还是头次休息。
“但咱得约法三章,一:不准打架斗殴、二:不准嫖娼赌博,再就是酒给老子不能喝多了,喝多了前面两条准他妈的犯,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给老子重复一遍。”
赵春生巴巴的几乎一字不落重复了一遍。
完了贾轼把具体差事给他布置了,但赵春生笑容一下僵住了,因为差事是安排他去马帮当慰问代表,毕竟马帮的窦把式也曾帮助过革命,现在人虽没了,但这份交情还在。而且,他也不相信,窦把式会是一个私贩大烟的人,只是这个案子是上面订的,他只能略表示下自己的心意。
可人是赵春生抓的,就像是你捅了别人一刀,完了又去安慰人家,这个差事有点难啊。
“怎么,不乐意?”
“别人可是挤破脑袋想去,我还没同意!”
这一军将的,赵春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不然他就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了。
完了,等他到了门口,贾轼又丢过来一句话:“记得穿便衣,别给老子在大街上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