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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粮心

2024-03-01 19:08:212675

第79章 夜宴

桌子上放的菜又一次凉了,但怜儿不嫌麻烦,准备拿去再热。

“怜儿……”

守业旁边喊住她,因为自打回来,怜儿像得了魔怔,饭菜做好,摆上桌却不让人动筷子。凉了她拿去再热,反复几次菜都要粘成一坨了。

怜儿停下,又成了一个木头疙瘩,眼睛痴痴的望着窗外。

外面天已经蒙蒙黑了。

不好的念头在守业脑海里愈发强烈。这时,忽然大门哗啦响了一声,怜儿像根弹簧立刻蹦起来。

“是爹回来了!”她高兴的好比百灵鸟,欢快的飞了出去。

朦胧中显现出几个人影,跌跌撞撞朝着灯光走了过来。

微弱的亮光首先照清了扎根,他满脸通红,摇头晃脑,接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怜儿停住步子,一脸的惊愕。

因为黑暗中又同时浮现出三张脸来,恐怖诡异而又狰狞。白脸像来索命的无常、“蛤蟆”脸像夜里成了人形的妖怪、剩下的一张倒像个人脸,但却独眼满面狰狞,也如侩子手一般。

“师傅,在不?”

“我得给他报喜…咱马帮兄弟…都…都出来了!”扎根断断续续说道。

说完,还没等怜儿回话,他身体闪了过去,与他一起的还有那三张脸。

接着听见守业一声嘶喊,“老子要杀了你们!”但声音转瞬成了痛苦的呻吟。

怜儿回头一看,只见独眼左右手各掐着一个脖子,她没多想,赶紧冲了过去,抱住独眼一只手咬了起来。

李独眼眉头一皱,胳膊使劲一摆,三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扎根歪着脑袋看着守业,脸上得意的笑着,说:“你个小兔崽子,横什么横。老子如今是马帮的总把式,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他妈不知足!”

说完一个酒嗝上来,冲的他眉眼一皱。

然后转身一脸谄媚,对师家和他们说道:“几位哥哥,屋里请!”

三张脸排成一列,先飘进了屋子。

等扎根进来,他见屋里没人,于是师傅师傅的四处乱喊,寻着。

“这小老头子还躲了!”他冲师家和他们傻笑了一下,又说:“哥几个随便坐,兄弟这就给你们倒茶。”然后踉踉跄跄的去拿茶壶。

外面,路生先爬了起来,又去把怜儿和守业一一扶起,这时田鸡却站在门口对着他们喊话:“哎哎,你们给老子消停点,不然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三人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互相看看点了点头。

“跑!”守业一声令下。

三人撒丫子朝院门跑去。

李独眼听见,一把推开田鸡,出门小跑几步一个腾跃,挡在了孩子们前面。

面目狰狞一笑,拔剑而出。

“哎,先不要杀他们!”师家和及时出来制止。

李独眼看了看主子,把剑收了回来。然后找了根绳子把守业、怜儿、路生一起绑了。

三个孩子被推推搡搡带进屋来,扎根见了,有些不解。问:“家和兄,这是何意啊?”

怜儿哭着对他说道:“师兄,这个白脸无常杀了守业的父亲和伯父,然后今天在乱坟岗还打伤了我爹!”

师家和冷笑了一下,心想他什么时候成了索命的无常了!

“怜儿,还跟他废什么话。他早就和他们穿一条裤子了。”守业说。

扎根酒意微醒,盯着师家和,看他表情是要师家和给个说法。

师家和白脸抽了一下,目光看向田鸡。田鸡嘿嘿一笑,说:“得,扎根兄弟。刚才酒楼里本就打算给你讲,可见你喝多了,现在既然又提起来了,不妨就给你说了吧!”

于是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扎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带着怒气说:“这么说来,救我们出来的不是你们?”

到了现在提这些已经没任何意义,不管你扎根是怎么出来的,但你已经是上了贼船,怎么可能轻易下去。扎根脸上懊恼不已,他是懊恼怎么会是这样,他真心的希望是师家和救了他们。

田鸡说完,余光瞟了一下师家和,只见白脸表情平静,看来他并没有说错话。于是过去在扎根肩膀上拍了拍,说:“兄弟,你还信哥哥话不?”

扎根眼圈红着。

“我们今日为什么到县衙?那就是去救你的呀!”

田鸡见扎根面色有了转变,接着从自己袖口里掏出一沓银票来,在扎根面前甩了甩,说:“看到没,银子我们都准备好了,只不过是被别人抢先了一步。但是具体是谁救你出来,暂时还不清楚!”

但扎根脑海里已有了答案,他有些不知所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

如今他真和他们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想要回头那是不可能的了。他看着怜儿,眼里述说着无奈。

田鸡知道扎根喜欢怜儿,故意在他耳边说:“高兴点兄弟,哥哥知道你喜欢这小妮子,你要真舍不得咱就把她留下。”

扎根和孩子们或许还不知道窦二哥已经回不来了。

怜儿还拿窦二哥吓唬他们,说:“你们要是敢动我们,我爹定饶不了你们。”

扎根确实被这话唬住了,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师家和。

师家和嘿嘿冷笑了一声,然后指着怜儿说道:“小丫头嘴还挺厉害,刚才听你叫我什么无常?”

他顿了顿。

“白脸无常!”怜儿小嘴骂道。

“对!还头回有人这么叫我。”说完,师家和故意瞪着眼珠子,口里“啊啊”的叫着,晃着脑袋,把脸杵在了怜儿面前。

“啊!”怜儿吓的闭住眼睛,大叫。

“小妮子!”师家和嘴巴得意说着,把脸收了回去。

“放心,爷还舍不得勾你的命!不过你爹……”师家和说到这把话止住。他看着怜儿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再说,只凭李独眼一面之词,也不能枉然断定窦二哥的死活。

现在还有正事要办,他也懒得和怜儿再斗嘴。但却给扎根吃了定心丸,让他放一百个心,所有的事都有他师家和担着呢。

把饭菜重新换了,酒水摆好,其他的把式们也都来齐了。

但每个人进来,头句话就是问窦二哥和两个孩子呢,扎根也不会撒谎,居然说他们走亲戚去了。

这个借口有点不切实际,马帮正处于生死关头,虽说窦二哥不当总把式了,可不能说撒手不管他们吧!大家都心生疑虑,可又没人提出。他们心里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饭碗,要真有骨气,其实也不会来赴宴了。

来了,就已经想好站哪队了。只是现在窦二哥不在,他们良心上稍微好受点。

黑黢黢的草房,怜儿脸上的泪水在肆意淌着。此刻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爹爹快点回来救她,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希望也在变得渺茫,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她隐约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悲痛!

屋里杯盏相碰、欢声笑语,与草房的寂静悲伤成了鲜明的对比。好比,黑暗里关着心存光明的人,光明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觥筹交错。车把式们轮着给师家和敬酒答谢,以至于他咋白的脸也有了几分血色。

正在兴头,忽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师家和让田鸡出去开门,可田鸡刚出屋门口,又退了回来。

师家和问他怎么回来了,他却一副为难的表情,小声说外面怕是窦二哥的鬼魂,回来报仇来了。

师家和瞪了他一眼,说要真是鬼魂的话,何必在大门口,不干脆进屋里;再说,现在窦二哥还生死未卜!可田鸡就是不出去了,借口是万一真是窦二哥呢,这老头最恨他们这些贩大烟的了,是人是鬼他还有命能再进来嘛!

这样一说,师家和心里也忌惮起来。最后还是扎根安排了一个车把式出去开门。

这个车把式带着几分醉意,晃晃悠悠到了门口,门一打开,瞬间酒意全无。

外面敲门的是柳家的路管家,只见他面如凝铁、身后跟了一帮家丁。

车把式刚说了一句:“你们找谁?”就被路管家推在了一边。

接着一行人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