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敌相思情。赵春生一个侧步,从门后闪了出来。
相思的人儿四目相对,脸上只是欢喜。就如月娘说的,她已经知道他来了!但对于云儿来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她甚至惊吓的差点跳了起来,稍微好点才用疑虑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一番赵春生。然后去把烛台点了,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她过来小脸一拉,小嘴一撅,发开脾气。说:“你还知道回来呀?害得我们小姐好等!”
赵春生目光离开月娘看了一眼云儿,接着又移了回来。此刻,月娘脸上也多出几分责备的神情。
“还要走吗?”月娘只轻声问了一句。
赵春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痴住了。
“姐姐,你管他那么多干嘛!”
月娘白了云儿一眼,小妮子嚣张气焰瞬间灭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于旁人而言又怎能体会一种想责骂而又于心不忍,想倾述而又难以启齿的感觉。
一别六载,往日朝思暮想的人儿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可时间或许真是一把杀猪刀,当你一个人挺过了所有的寂寞孤独,或许等那个人再出现时,心里那道门已没必要再为他开了。
“云儿,你先出去等着,我和赵公子有话要说。”
云儿给赵春生丢了一个白眼过来,然后出去了。
小妮子就在门外守着,天冷,她白气哈着,来回跺脚。侧耳听听,侧房的鼾声正浓,又往屋里听听,脸上一下有了笑容。
“你想我吗?”赵春生木讷的问。
想又能怎样?月娘心里说道。她知道他们这份感情在外人眼里就是所谓的奸情,要是没有她受辱那件事,或许她依旧如初,这会早已扑进了赵春生的怀里。
同样,若没有被师家和追杀外逃当兵,或许赵春生早已言语挑逗开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但命运就是如此,一些事总能改变一个人。
“我在佛前不知为你祈祷了多少遍!”
赵春生一听,言语有些激动,“我每次冲锋陷阵子弹就贴着头皮在飞,那会脑子里只剩了你……”
“刚开始的时候,是清晰的。慢慢的越来越模糊!”
“你还要走吗?”月娘换了一种眼神,又问。
赵春生迟疑了一下,说:“我参军了,部队现在在包头驻扎,这次回来,是探亲!就几天又得走了。”
说到这,他笑着嘲讽自己,说:“一入军营深似海,外面的世界几乎与我们没关系了,也就是回来看看,说不定下次都没机会了!”
只要一当兵,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半条命已经不是你的了。如今世道艰险,又在到处打仗,赵春生说的这些也都是事实。
女人听到这里脸上显出几分悲伤来,她
转过身,对着佛像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又心里祈祷了一会。
赵春生看着月娘,发现她体态丰腴了不少,也有了些许白发,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他正痴痴看着,月娘一下转过身来,四目相接,月娘宛然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似乎有些害羞。
赵春生也腼腆笑了一下,听见月娘又问:“你现在还抽不了?”
赵春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忙说道:“早戒了!”
“戒了好!”
这时听见窗外有人跟云儿说话。
“云丫头,这大冷的天你在外面作甚,谁在屋里呀?”
“没谁刘妈,是太太在念佛呢!怕人打扰,所以让我在外面看着!”
“哦!”
“您回屋继续睡吧,太太也快出来了!”云儿说完,只听门吱呀一声,应该是刘妈回屋去了。
屋里,两人又互相看看,赵春生带着微笑抢先说道:“我该走了!”
女人眼里似乎有些不舍,但也没理由继续挽留。毕竟他们这次见面并不“光彩”,万一真被下人撞见,去师旺那告发,于他们二人都没益处。再说,通过这几年的行善积德,月娘在三里屯也有了一定的好口碑,她如今是真正的想做一个心慈善良的人。
见月娘点头了,赵春生也便准备离开。他正要开门,忽然一双玉手从腋下绕了过来,两颗心脏像是彼此牵连在了一起,寻着对方的节奏“扑通扑通”的跳着。
赵春生仰头长吁一了口气,眼泪止不住了哗哗流了下来。
他想转身,可女人死死抱住他,就是不让。
“跟我走吧?”赵春生说,他后背感觉到女人在抽泣。
月娘没有立刻回答,两人就这样抱着。
云儿发觉侧屋并没有响起刘妈的鼾声,便不敢再让他们多待了,于是故意咳嗽了一声。
赵春生还在等着答案,但女人忽然松开了手,轻声说道:“你走吧!把我忘了吧。”
这是月娘最终的决定。赵春生欲要回头,但还是强忍住,手放在门上顿了顿,还是推开了。
此门一出,预示着他们这份“孽缘”往后也就断了。
女人没有再挽留,他也没有再回头,抬脚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