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镜门城东一处废弃的院子,杂草从生。
中午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小院,最喜的是这满院的芨芨草,长势凶猛、最高处差不多能到了一个成年人的脖颈。
忽然“扑棱”一阵响,从破败的窗沿下飞起一群麻雀。
只见杂草堆中探出来一个小脑瓜,左右看了看。
“不好!田四这斯要跑。”路生着急喊道。
此刻康守业还被他骑在身下,连忙推开他也站了起来。他两人刚才一番打闹,倒把屋里关押的田四给忘了!
田四刚才见两小子在外面打闹,便瞅准机会,从地上捡了块碎瓦片,只一会功夫便割断了绳索,悄摸到了门口,谁知惊了一群鸟。
“还愣着干嘛,追啊!”康守业对路生说完,便开始朝着田四方向追去。
好在这满院的芨芨草,绊扯着让人跑不欢,再加上田四心里慌张,结果他还跑出几步就被康守业、路生二人一前一后截住。
片刻间三人扭打在了一起。
杂草丛中一阵乱动…
不使用阴招,还真擒不住田四这斯了。他两人心领神会,立马换了战斗方式,一人朝着四眼睛戳去,一人时刻瞄着他裤裆。
“猴子偷桃”守业大呵一声。
这招管用,接着田四便像挨揍了的狗,哎吆吆叫唤了起来。
“还跑不跑了?”守业问他。
田四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自是不敢了。
田四由着两小子把他给五花大绑,但他心里又不服气了,他不能接受自己败在了两个牙口小儿手中。犟嘴说道:“两兔崽子,要有种跟爷再来比划一次!玩阴的他娘的算什么本事!”
“在这大镜门老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要传出去…”
田四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
当我们是傻子啊,再放开你,你别做白日梦了!康守业、路生二人心都这样想着,对视笑一笑。
“哎,我说田鸡!”
“呃..不对是田帮办!”
田四瞪了一眼路生。他现心里最恨田鸡,虽说他这个堂兄给他允诺,说事成后给他好处,可哪曾想他自己会遭这个罪。
“既然你这么好面子,那好,只要你去都统衙门把事情说清楚就行,这的事,只有天知、地知,我们…我们闭口不提!”康守业继续说道。
“休想!”
“哎,你还来劲了!也是我哥俩好说话,听你在这嘴硬,若等那两位回来了,看不把你抽筋扒皮!”路生故意吓唬他。
田四却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又说:“你们有本事现在就扒!要是小野先生一会找不到我肯定会报官,别忘了我可是山中商会的帮办!东洋人你们惹的起吗?”
“再说了,就算是革ming党也不能乱杀人吧!”
“他娘的给你脸了是吧,说到底去还是不去?”路生开始失去耐心。
但田四却把头歪到一边,不搭理他们了。
这斯,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要不是路管家有言在先说不要伤他,否则真想给他一刀!康守业一旁看着,怒火中烧。
三人相安无事,待了一刻钟功夫,田四说他口渴了要喝水。
康守业听到后忽然心生一计,路先生说的是不能伤他,又没说不能整蛊他,便给路生递了个眼色,要他到门口说话。
“老子要喝水!”
田四见他们出去,便故意嚷嚷。
“等着!”
康守业说罢,附在路生耳边低语了几句。
路生听完,满脸高兴。
“那你好好看着他,若不老实,就这…”路生说罢,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递给了康守业!
“老子要喝水!”田四继续嚷嚷。
“老实呆着,这就给你打去!”路生探进头又对田四说了一声,然后急忙跑出了院子。
…
这小一会了,还不见路生回来。守业往火盆里又塞了几根木头,火像饿狼扑食猎物一般,瞬间把几根枯木包裹了进去,发出噼啪的声响。
“哎,小子,陪爷聊聊天吧!”
康守业没搭理他,只顾拨弄着火盆里的木头。
“你小子见过砍头没?”田四说着舔了一下干渴的嘴唇。
“和你一起那伙计,怎么还没回来,老子要渴死了。”
见康守业还没理他,他又继续,不过改成了戏腔,唱道:“只听哪监斩官一声令下,那几个脑袋便搬了家呀!”
“嘿…哪血喷的,得他妈的有那么三尺多高!”他换回了正常的腔调。
康守业抬起头看了看他。
田四脸上挂着一副得意的笑容,他继续说:
“爷我当时就在边看着!”
“这有什么可炫耀的,老子还开过枪呢,猎枪,差一点没把师家和那狗东西给打死。”康守业回了他一句。
田四的脸由得意换成了疑惑,他看着眼前这个黄毛小子,不知道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但从康守业的眼神里他能判别出这事应该是真的。
“这师家和是与你有什么过节?”
“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他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
田四听到这,心里不觉有些发怵,他本想还想刺激康守业一番,想告诉他他看到的杀头就是杀革ming党的头。现在这样也只好作罢,他只是看过杀人,但眼前这小子是真敢杀人!
忽然院子里似有动静,康守业连忙站起来,往外看去,只见是路生回来了,这小子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坛子,两只瓷碗,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没事吧?”
路生进屋看见康守业脸色有些难看,首先问道。
康守业摇了摇头。
接着,路生大步走到田四旁边,放下坛子,田四是真渴坏了,连忙弯腰想去够那水坛。
“别乱动,这一坛子水有得你喝!”
路生说着,端起瓷坛往碗里倒满了水,接着把碗递到了田四口边。
田四咽了一口唾沫,问道:“没下毒吧?”
“放心吧,我的田帮办!你有事了,我们东家还怎么出来。”
是这么个理,田四便没再多想,头向后一仰,一碗水灌进了肚子。
一碗肯定不够,田四连着又要了两碗。喝罢,他嘴贫,说他自己是景阳冈上的武松,三碗不过岗。
还武松呢,一会自有你受的。路生,康守业互相看看对方,等着看好戏了。